在戰場上,
悍不畏死的並不一定是莽夫。
楞大頭,也不一定是有勇無謀。
但是膽小的,
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作為一個老兵,幾乎是從進入軍營開始,負責帶隊的軍官都會不斷重複諸如此類的訓誡詞。
林銘無疑很膽小,
但是這種膽小並不是那種畏畏縮縮不敢前行,更多的似乎是一種求生本能的小心翼翼。
林父林母對林銘的期望,自然是平平安安。
但是上了戰場,平安當然是一種奢望。
有關於林銘的認識,王一然還是一片空白。
但是此刻看到這個家夥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裡調整好心態並且恢復如初,除了詫異之外,她甚至有些羨慕。
畢竟,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在不同的環境裡極快地適應,然後做出調整。
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兩種人。
要麽是足夠天真和單純,要麽就是天生的戰場王者。
很顯然,
身邊坐著的這個家夥,不管是從哪裡看都不像是單純的小菜鳥。
那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只是王一然仍然有些難以置信。
短暫的對話過後。
車內的氣氛很快就再次陷入沉默。
林銘閉目養神,王一然肚子裡憋著火氣沒撒出去,但是一拳頭像是打在棉花團裡。
越野車穿過沙漠後速度緩緩降下來,連續經過兩道哨卡,三個人大概除了三維沒有透露之外,渾身上下幾乎沒檢查了一個遍。
最後開進一間土黃色的院子裡。
如果不是院子四周一望無際的沙黃色世界,林銘幾乎有一種走進江南小園林的錯覺。
院子並不嚴實。
嚴格地說,這種地方如果不是有特殊目的,一般人基本上不可能會闖入。
所謂的院子,其實也就是四周種植的一排排耐旱的植物再加上幾個哨所。
但是即使如此,
院子前面的石碑仍然給人一種很森嚴大氣的感覺。
林銘比較好奇的是,這些家夥到底是怎麽把那塊刻著“獵人基地”四個大字的石碑給弄到這個鬼地方來的。
這可不是一般的奢侈。
進入基地後,
車速再次放緩。
偶然還能聽到嘹亮的軍號響。
目不轉睛地盯著校場上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林銘心裡總會產生一種進入地獄的錯覺。
這麽熱的天氣。
渾身上下還裹得那麽嚴實。
這哪裡是訓練,
這簡直就是找虐。
到底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餿主意,竟然把訓練基地設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這裡條件很艱苦?”
趁著經過最後一道哨卡的功夫,何小武坐在駕駛室裡回頭朝林銘問了一句。
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來。
只不過每次到這裡,何小武內心都有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畢竟是從這個基地裡走出去的兵。
感情自然有。
但是更多的是一種狂熱。
“還行吧,看著跟其他地方也沒什麽區別,就是人少了一點!”
林銘說話的時候眼睛朝外邊瞥了一眼。
正好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從邊上走過去,那種皮質靴底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整齊劃一,嚴格得近乎於變態。
林銘甚至看不到任何一個人扭頭朝他們這邊看,
幾乎每個人都是目視前方,臉上的表情嚴肅得有些嚇人。 “你就嘴硬吧,等會你就該哭了。”
“放心吧,我肯定比你堅持的時間長。”
輸人也不能輸了場子。
林銘的原則極強。
“下車吧!”
“到了?”
“沒看到那邊的牌子嗎,來人一律步行。”
抬眼朝前面看了一眼,林銘還真看到一塊豎起來不太顯眼的鐵皮牌子。
“什麽破規矩!”
嘴裡嘟囔了一句。
“你要是不想被人逮去當猴耍,在這裡就趕緊把你那張破嘴關嚴實了,否則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朝林銘瞪了一眼。
何小武頭疼得很。
這家夥!
壓根就分不清場合。
還真以為獵人基地是來閑逛的。
要不是上命難違,鬼才想帶著這個混蛋一起來獵人基地接受訓練。
“有這麽嚴重嗎?你看他們也不像是會吃人的啊?”
朝不遠處正從校場邊上往他們這邊走過來的幾個漢子撇了撇嘴,林銘有些不以為意。
但是何小武一抬頭看過去,頓時就跟被人掐住喉嚨似的,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發窘。
趕緊扯了扯林銘的袖子。
“你給我閉嘴!混蛋!知道那幾個人是誰嗎?”
“是誰?我看也挺普通的,就是黑了點。”
“你閉嘴!”
何小武跟王一然幾乎是同時開口,直接把林銘嚇了一跳。
“喲,來新人了啊!”
說時遲那時快,
來人已經直接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林銘還沒反應過來。
身側,
何小武竟然立馬筆挺地站了一個軍姿。
“報告,獵人訓練營第五期學院何小武前來報道!”
“竟然是你小子!黃黑子沒死吧?”
說話的是幾人中為首的中年男人。
黝黑的臉上,雙目凌厲得跟刀子似的,往人臉上掃過去,林銘都有一種被人直接看穿的錯覺。
心裡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可怕!
太可怕了!
怎麽會有眼神這麽犀利的人。
“報告教官,黃隊長讓我向您問好。”
“問好?問個屁!我看那小子是盼著我早點死翹翹然後過來給老子燒香吧!”
簡單的兩句話。
林銘頓時就明白他即將面對的是一群什麽人了!
簡單!
粗暴!
無所顧忌!
最重要的是, 這些家夥恐怕一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根本就不會把生死放在眼中的混蛋!
頓時就收斂起那種僥幸的姿態。
“黃黑子這一次就送了你們三個菜鳥過來?”
眼神往林銘跟何小武還有王一然身上掃過去,中年男子嘴裡的話絲毫沒有客氣。
“報告教官,我是特戰基地的王一然,前來向您報道!”
“呦呵,還有個女娃子,這麽嬌滴滴的,要是臉上被人劃了一刀那可就成了花臉貓了,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眼睛狠狠地盯在王一然臉上。
就連身側站著的林銘都忍不住有些肉痛。
禽獸!
太禽獸了!
王一然這麽好看的女兵竟然都忍心在她臉上畫叉叉!
“報告教官,我是來接受訓練,不是來哭鼻子的。”
“那就好!既然如此,那現在就開始吧,立…正,全體都有!向左轉,起步跑!
從現在開始,你們三個就是獵人基地的新兵了,我告訴你們,在這裡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自己人,一種是敵人,沒有男人和女人,也沒有病人和正常人。
你們現在給老子聽清楚了,你們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訓練,我給你們約法三章,第一,聽從命令,第二,聽從命令,第三,聽從命令。明白嗎?”
“明白!”
“沒吃飯嗎?給老子重新說三遍,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