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
古辰玩味的笑道:“那不如我把你生擒回去,看看你這貪生怕死之徒,能否捱得住酷刑的滋味?你於獻出財物之外,還冀圖隱藏什麽更寶貴的東西?”
曹應龍沉聲道:“貪生畏死,乃人之常情。但若我明知徒然受辱,必不會讓你生擒活捉。這樣如何?除了財物之外,我還可另贈秘密情報,隻要你聽過後認為物何所值,便放我離開。”
古辰笑容一斂,沉聲道:“說說看~”
曹應龍心中一松,像忽然間衰老了十多歲般,露出心力交瘁的疲態,又好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般舒適坦然,重重神色變化盡顯於面。
古辰有些不耐道:“有話快說,難不成你又在準備什麽陰謀詭計~”
“哎~葉兄若怕被騙,我可先自動散去九成功力。隻余少許保命防身,閣下聽完我之消息,若仍認為不可行,請立即出手取我性命,本人絕不還手。”
曹應龍就像變成另外一個人,語氣透出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真誠味道,配合他說話的內容,使人完全沒法懷疑他的誠意。
古辰倒是心中暗笑,想要看看他準備搞什麽鬼,要知道他可不是徐子陵那個聖母,石青璿早早被自己攻略了,楊虛彥和侯希白的印卷之爭也已經塵埃落定,葉缺明面上又是個孤家寡人,哪兒會有什麽消息值得自己緊張關心。
曹應龍沉吟片刻,好一會才壓低聲音道:“若我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出,必難得葉兄之信。葉兄,可曾聽石大家提起過魔門的兩派六道?”
古辰淡淡道:“我既然娶了青璿,自然知道她父親的來歷,我還知道,你的武功學自補天閣。若是你準備用魔門的消息這個來保命,那麽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倒是曹某愚鈍了!”
曹應龍苦笑歎聲道:“葉公子請聽我說完,您既然知道石之軒,那麽也應該知道,魔門兩派六道的一些秘事。
過去百年間,天下大亂,魔門亦應運而生出了幾個出類拔萃的人物,最為突出者就是陰後祝玉妍、邪帝向雨田和邪王石之軒,論名氣當以祝玉妍最盛,可是論實力,其他兩人絕不在她之下。三人之中,向雨田被譽為最詭秘的魔門強者,三十年前他臨死前留下了一件寶物――邪帝舍利。
邪帝舍利乃是魔門邪極宗傳承至寶,內藏極為巨量的元精,石之軒因為昔年害死碧秀心而留下破綻,而舍利元精是唯一可以幫他彌補破綻的寶物。邪帝舍利據傳被魯妙子藏在長安楊公寶庫之內,所以這些年石之軒一直躲在長安。
而現在,石之軒出長安了。我得到消息,石青璿於長安城內出現,以一柄木刀斬了剛剛出關的滅情道席應,同時帶著邪帝舍利離開了長安城。邪帝舍利於石之軒意義非比尋常,為了得到它,石之軒有可能會對石青璿采取激烈手段,甚至有可能和楊虛彥聯手一起對付石青璿。”
古辰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搖搖頭失笑道:“曹應龍,楊虛彥都已經宣布閉關了。而且,據我所知,他和魔門又沒有什麽關系,和石之軒的關系更是一般,又怎麽會同他聯手呢!”
曹應龍苦笑回道:“葉兄又何必故作不知呢!的確,嚴格來說,楊虛彥並不算魔門中人,他與魔門的關系,全因石之軒。
昔日,石之軒私下救起楊虛彥,以另一孩童之屍充數,本是不安好心,意圖敗壞隋政後為楊虛彥複辟。豈知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又意外發覺楊虛彥無論心性資質,均可繼承他的絕學,故收之為徒,傳以武功。原本此事除我之外,
天下少有人知之,不過一年多前楊虛彥前去巴蜀,應該已經同葉兄照過面了。雖然一年多前他在巴蜀和石之軒反目,可是並不代表二人成了仇敵。恰恰相反,這兩個天性邪惡的家夥最有可能聯手。
當年,就在石之軒知道天下亂局已超出他的控制時,由於某些我和楊虛彥都不明白的原因,忽然銷聲匿跡。
後來,楊虛彥一直將繼承皇位的希望一直寄托在石之軒的身上,深信隻有去掉石青璿,石之軒才能回復‘本性’,出來助他取得天下。雖然現在楊虛彥已經複辟成功,可是據我對他的了解,殺了石青璿讓石之軒重新出山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他是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
另外,葉兄可知,楊虛彥根本沒有閉關,那隻是他打出來的幌子。前些日子,我接收到楊虛彥傳來的密信,說是讓我約束手下歸附大隋,還讓我……得到密信的第一時間我就明白,他根本沒有閉關,我太了解他了,會讓人傳來這種密信,他的人多半就在竟陵附近。
我估計啊!他打出的閉關的幌子,不過是為了讓慈航靜齋那些賊尼姑放心,好正常召開選帝大會。因為這個家夥的異軍突起,引起了那些家夥的注意,所以在確定楊虛彥不能帶兵到到洛陽之前,這幫賊尼姑可不敢冒險。同樣的,楊虛彥在選帝大會消息確鑿之前也不會涉足洛陽。
葉兄,若你現在起身趕赴洛陽,應該可以在楊虛彥出手之前救下石青璿。”
“你說完了~”
古辰殺心欲熾,表面卻是不動聲色,語氣倒是有幾分古怪,語音聲線忽然一變道:“曹應龍,曹師兄,你可知道,你說的這些,對我來說根本不算秘密。”
“什麽~”
曹應龍驀然聽到幾分熟悉的聲音,臉上滿是驚愕,猛地抬頭看向馬背上的古辰,顫抖著伸手道:“你,你,是你……”
“是我啊~”
古辰笑著揭開臉上的冰藍面具,劍眉星目,豐神俊朗的翩翩公子一頭白發隨風而動,整個人氣質大變,帶著絲絲攝人的威嚴。
“你,怎麽會是你!你的武功!”
曹應龍驚詫不已,手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古辰好整以暇的哼聲道:“為什麽不是我,自始至終,葉缺都不過是我的一個身份,就好像,‘裴矩’!隻是我沒有想到啊!曹師兄,你竟然這麽了解我。僅僅憑著一封密信就推斷出,我就在竟陵附近,這可真是,意想不到啊!
真的,我騙過了石之軒、陰癸派、魔門甚至是整個白道,卻獨獨沒有想到會讓你看穿,你還真是,厲害啊!”
曹應龍有些驚慌失神地窺向四周,“你答應過,我說了秘密就放過我的。”
古辰嗤笑道:“曹應龍,你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了,怎麽會這麽天真。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為什麽要放過你這個反骨仔。就因為,你處於危急時刻,向葉缺背叛出賣了石之軒和楊虛彥的秘密。
嗯~~你知道麽!我這個人最討厭兩面派,反骨仔。”
曹應龍失態的吼道:“你知道什麽,你以為我想這樣子。我自從知道‘斬俗緣’之事後,我滿心憤恨,偏又無力反抗,隻能把仇怨發泄在別的地方,這麽多年我都快要瘋了。
呵呵~~今天,你又這般苦苦相逼,我能怎麽辦,我不想死啊!你還覺得我當了叛徒,你給過我這個師兄一點路麽!”
古辰低頭俯瞰曹應龍道:“我沒有麽!我記得你剛剛才提過,我給過你密信,讓你約束手下,重新做人。可你呢!當時念著勢大兵雄對我的建議不屑一顧,你有如今的下場,怪得了我麽!”
“夠了~”
曹應龍面目猙獰,渾身氣勢大作,揮舞著長矛幻出漫天矛影急吼道:“你這個家夥又何必惺惺作態,我太了解你了。和我說了這麽多秘密,你根本沒有想過讓我活下去。
楊虛彥,你名震天下,可是我曹應龍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話還未完,曹應龍身子一模糊,速度憑空快了一截迅速奔向山區。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太了解楊虛彥了,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解體大法配合遁術,還真是拚命了啊!”
古辰眯眼看著飛速急竄的曹應龍, 周身氣勁翻騰,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
鏗~
古辰左手拇指一彈,雪亮的長劍送到身前半空,右手蓄勁準確的重拍劍柄,一道好似離弦之箭的白影帶著音爆迅速接近一直直線飆飛的曹應龍。
古辰的注視下,亮芒白影勁箭般飛至,迅速追上曹應龍,破去其護體真氣,貫背直入。“噗~”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曹應龍無力的透胸而出的雪亮劍鋒,驀地往前仆倒,金鐵聲中,長劍和沙石碰撞,劍柄像擎天一柱地指往夜空,旋轉數匝後,才停定下來。
“駕~~”
古辰策馬來到曹應龍身邊,伸手抽出長劍舞了個劍花歸劍入鞘,看著曹應龍搖頭道:“你忘了,就算是完整的遁術秘訣金蟬脫殼都有著一次必須奔行千步的缺點,更別說門內隻有著刑遁術的遁術殘章,缺點更為明顯,天光之下簡直就是活靶子。
放心吧!曹師兄,雖然我殺了你,但是你的妻子和女兒,朕保她們一輩子衣食無憂。我會讓人帶話給她們,讓她們知曉你當年的離開是別有苦衷,非是拋棄她們。”
古辰說到這裡,語氣幽幽,說不出的落寞意味。說到底,曹應龍也好,楊虛彥也好,都不是天生的邪惡之徒,補天閣的師徒傳承太過極端,能夠有所成就的早就深入了黑暗,已經沒法回頭了。
古辰不是徐子陵那個聖母,對於滿手血腥的曹應龍來說,死亡才是他應得的歸宿。雖然有些同情他的老婆女兒的遭遇,但在有可能暴露身份的情況下,他可不會冒險放過曹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