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祈喧的說話,顧芳華一方的人都保持了沉默。這樣的沉默,本來就是變相的拒絕。
薑雅萱眼看燕祈喧神色不好,趁機道:“九表哥,你看,大哥都被他們打成什麽樣了?哪怕他們是公府,我們武平侯府也不能忍氣吞聲,由著他們欺負。”
鍾桃嬌本就是暴脾氣,聽薑雅萱這樣顛倒是非,早就忍無可忍。
“薑雅萱,有本事你就來和我比劃比劃,為薑勇找回場子,我保證大哥不幫忙。你們薑家的都是些虛偽小人,你心儀九皇子就大大方方求皇后娘娘做主就是。成天算計明珠,還要做出一副委曲求全樣,惡心誰呢?”
鍾桃嬌快人快語,顧芳華來不及攔住她,她都已經說了一大堆。
薑雅萱羞得滿面通紅,聲音都尖銳起來:“你說我們薑家都是小人!九表哥,她膽大包天,竟然連皇后娘娘也敢罵!”
顧芳華暗叫不好,嬌嬌嘴比腦子快,落下話柄在薑雅萱手上。
想了一下,故作蠻橫道:“薑雅萱,皇后娘娘現在可不在場。嬌嬌罵的是在場的薑家人,你非要把皇后娘娘扯進來,是什麽意思?難道你能代表皇后娘娘?”
“明珠郡主,我知道,今兒長樂郡主差點捉弄你,你心裡不痛快。可這關我們什麽事,你們憑什麽打大哥出氣?九表哥,薑家也是你的母家,你可不能看著我們受辱啊!”
薑雅萱聲淚俱下,楚楚可憐的樣子,試圖激起燕祈喧的保護欲。
燕祈喧雖然有點惱怒,顧芳華她們不接自己遞過去的梯子。可現在的他,經過昨日的事後,始終無法像從前一樣信任薑雅萱。
“好了,別哭了。薑勇,你說,鍾子斌為什麽打你?”
薑勇捂著哭喪的臉,抵賴道:“我們沒說什麽啊!他們出來就仗著人多打人。”
燕長信重重咳了咳,笑容可掬道:“薑大少爺,我可是重頭看到尾的人,你還是實話實說得好。”
薑雅萱小聲卻清晰得,整個二樓都可以聽見道:“誰不知道,你和明珠郡主是莫逆之交,你說的話也做不得數。”
一直安靜看戲的安國公府二郎王琅,突然起身走過來。
路過顧芳華時,對她拋了個嫵媚的眼波,又走到薑雅萱面前,嬌滴滴開口道:“既然長信君做不得證,那不知奴家作證,可依得?”
燕祈喧皺眉道:“王琅,這裡不是戲園子,要唱戲別處去。”
王琅甩了甩衣袖,扭著水蛇腰,嬌嗔道:“九皇子,奴家雖然是戲中人,可好歹能分清楚魚目與珍珠。只可惜九皇子白生了對好眼睛,卻沒有能看得清楚明白。”
薑雅萱氣得臉上紅白交加,卻不敢開口懟回去。
王琅雖然隻是安國公府二公子,可安國公府人丁不興旺,全府上下就隻有他一棵獨苗。哪怕他成日裡沉迷戲曲,半男半女,行事瘋癲無常,可安國公也不敢拿他如何。只希望他能早點娶一位夫人,生個孫子好好教導。
燕祈喧最是聽不得,別人指責自己不對,反骨一上來張口就罵:“王琅,你說誰眼睛不好?你自己要男不女的樣子,也不嫌丟人現眼。”
王琅並不生氣,原本就俊雋的臉上,揚起嬌媚的笑容,唱道:“看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了斷瓦~殘垣,如花美眷,共誰似水流年?”
不等燕祈喧發飆,王琅已邊唱邊下樓而去,余音嫋嫋,讓燕祈喧氣悶不已。
而旁邊的顧芳華聽著這曲,
卻陷入回憶之中。 前世涿王府力挺燕容凌,最終落敗受到燕少洵打壓,涿親王丟了宗人府宗正一職,燕長信也消失無蹤,從此杳無音信。
而安國公府兩邊都不沾,堅持誰為皇就忠誠於誰,可燕少洵繼位之後,聽說王琅酒後失足跌進護城河。安國公一夜白頭,最後竟然舉火自焚,安國公府的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映紅了京城半邊天,國公府只剩下斷瓦殘垣。
燕少洵突然開口,打斷顧芳華的回憶,隻聽得他道:“九弟,我知道薑小姐是你表妹,可明珠也是你表妹。今日薑勇和燕長尹辱罵於她,你就算不幫忙,也不要為虎作倀。”
燕祈喧本來就有點急躁的脾氣,經過剛才王琅的撩撥,和燕少洵的說教,一下爆發。
“怎麽?你們把薑勇打成這樣,還不準人討回公道了?真的是欺武平侯府無人,才由得你們放肆!”
燕少洵有意在顧芳華面前長臉,強硬道:“五弟,薑勇辱罵明珠在先, 我們才教訓於他。你要是覺得我們做得不對,大可以袒護薑勇!反正誰欺負明珠表妹,就是和我作對!”
燕長信在旁邊,搖著扇子笑道:“率裁窗。∫謊圓緩暇痛蛞患埽頌牟緩寐穡俊
顧芳華和燕容凌齊齊呵斥道:“你閉嘴!”
燕長信舉手做投降狀,然後繼續吊兒郎當,自言自語道:“不知道你們還打不打?不打我就算帳了,一會把帳單送去陳留王府和武平侯府。要打的話,我想,以後醉月樓還可以裝飾得更精致一些。”
燕長信這樣大聲的喃喃自語,引得眾人哭笑不得。
顧世年出來道:“五皇子和九皇子別爭了,今兒打也打了,氣也出了。隻是我們顧家還是要進宮一趟,向皇上問個清楚明白。”
看在場的人都安靜下來,顧世年上前幾步,對著薑勇和燕長尹做了個揖。
含笑道:“我們顧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可明珠這個顧家嫡女,我們也是養得起的。並沒有死皮賴臉,要賴在宮中的道理,更沒有肖想九皇子之意,所以薑小姐也不用視明珠為假想敵。我這就回去,稟報父親、祖父,一起進宮接明珠回顧家,既能聚天倫之樂,也免得有人說閑話。”
顧世年不急不緩,徐徐說完之後,不管在場之人的神色各異,拉著顧芳華就要揚長而去。
燕容凌含笑不動,燕少洵似有所悟,鍾家兄妹義憤填膺,燕長信笑得意味深長。後面一直半藏的蕭遙,也若有所思。
這顧世年,不是看起來這樣儒雅,言辭如刀,深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