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凌並沒有接話,今日之事隻要鬧到父皇面前,薑家都討不了好。至於最後會如何,要看冠文侯顧家想要什麽。他總覺得,明珠表妹這一次,是在暗中算計什麽。
燕少洵和燕容凌,故意走得慢了些,等顧芳華先一步回慈寧宮。
原本顧芳華打算醞釀一下情緒,掉幾滴眼淚意思一下。可想起前世,她悲從心來,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水珠子,成串成串滾落下來。
這般模樣,果然嚇著了鍾太后。
鍾太后驚愕之後,面沉如水拍案而起:“誰?誰欺負哀家的珠珠兒!當哀家死了不成!”
這般強勢霸氣側漏,倒讓原本以為外祖母會先攬她入懷,撫慰一番的顧芳華有點不適應。
悲傷的情緒被打斷,顧芳華抽泣了一下,然後小心道:“外祖母。”
話還沒有說完,鍾太后就呵斥道:“今兒一起出去的,護主不力,全給哀家在外面跪著去。等哀家問清楚了,再來收拾你們!”
丹竹她們恭敬磕頭領旨,魚貫而出去外面依次跪好。
顧芳華看太后外祖母這般震怒,怕她生氣傷身體,也顧不得假裝。撲上去抱住鍾太后的胳膊撒嬌:“外祖母,別生氣了,我沒事的。”
鍾太后可不相信,顧芳華雖然自幼嬌生慣養,可不是個動輒哭泣的主。
今兒眼睛腫成這樣,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珠珠兒,你慢慢告訴哀家,無論是誰,敢欺負哀家的珠珠兒,哀家也要他付出代價!”
鍾太后將顧芳華攬入懷裡,撫慰著她的肩膀,撫慰道。
顧芳華鼻子一酸,這世上隻有外祖母,才會這樣疼自己,不分對錯護著自己。她揚起小臉,認真道:“外祖母,我真的沒事,想欺負我的,都被我欺負回去了。”
可鍾太后還是不相信,實在是那又紅又腫的眼睛,實在讓太后心疼不已。
正準備詳細詢問時,夏春進來稟報道:“啟稟太后,五皇子和六皇子求見。”
鍾太后沉著臉,威嚴道:“讓他們進來。”
燕少洵和燕容凌已經看到外面跪的一群人,知道太后震怒,走進來恭敬行禮道:“孫兒見過皇祖母。”
鍾太后冷哼一聲,不悅道:“小五、小六,出去時,哀家怎麽說的?珠珠兒被欺負成這樣,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燕少洵馬上回道:“回皇祖母,孫兒聽見他們詆毀明珠表妹,馬上就衝上去揍他們了,六弟也動了手。”
燕容凌也回道:“皇祖母,我們已經當場教訓他們。可他們所說的,隻能請皇祖母和父皇做主。”
鍾太后看了眼還抽泣的顧芳華,柔聲道:“繡春,帶珠珠兒去梳洗一下,用雞蛋滾滾眼睛先去腫。珠珠兒,有外祖母在,你放心,定然能給你討個公道。”
等方嬤嬤把顧芳華扶走後,鍾太后這才半靠在寶座上,一手搭著扶臂,一手輕撫著手上的金玳瑁護甲,淡淡看著燕少洵和燕容凌。
“說吧,怎麽回事?不要遺漏,也不要怕哀家生氣,哀家要聽原話。”
燕少洵率先道:“……。”
而禦書房裡的洪正帝,也接到通稟:“皇上,老冠文侯和二公子顧世年在殿外求見。”
洪正帝放下朱筆,訝然道:“顧太傅來了?”
不怪洪正帝驚訝,自從愛子顧滇意外身亡,當時的冠文侯顧廷章就傷心過度一病不起。後來辭去太傅一職,並且將爵位傳給嫡次子顧江,
從此閉門不出。 這十多年,還是頭回進宮。
大太監王寧稟道:“回皇上,是。是顧老太傅求見。”
“快傳!快傳!你去迎迎。”
洪正帝幼時曾受顧廷章教導,對這曾經的帝師還是非常尊敬,忙讓王寧代自己去迎接。
等顧世年和王寧左右扶著顧廷章進來,行禮叩拜:“老臣參見皇上!”
洪正帝親自起身,上前扶起顧延章,關切道:“太傅怎麽有空進宮了?有什麽事,讓顧卿說一聲就好。來人,賜座!”
顧廷章年過半百,一張清雋臉上,滿是歲月鐫刻的風霜。滿頭銀發整齊束起,修長的雙眉微微下垂,清瞿的眼睛閃爍著睿智,看起來仙風道骨。
“皇上折煞老臣了,老臣今日進宮,是想接孫女明珠回家。”
顧廷章雖然是文人,不過歷來不喜歡拐彎抹角,當著洪正帝的面,直接把來意明說。
洪正帝有點意外,本以為這老太傅是有什麽國家大事,沒想到隻是想接孫女回家。輕松下來,笑道:“太傅,你想明珠回家,讓人傳話就是, 何必親自跑一趟?”
“不,皇上不明白老臣的意思,老臣是準備將明珠帶回家,由顧家撫養,不準備再送進宮交給太后娘娘。”
顧延章這一開口,以往朝堂上那個剛正不阿、鐵骨錚錚的冠文侯,就重新喚起了洪正帝的記憶。
可這話中的內容,卻不是小事,洪正帝顧不得回憶,忙道:“太傅何出此言?”
顧廷章拱手道:“當日是皇上心疼太后娘娘喪女之痛,要將明珠接進宮撫養,可不是我們顧家不願撫養。如今外面眾說紛紜,將明珠屢屢陷入難堪,老臣自然要接我孫女回家,以免讓別人肆意辱罵。”
洪正帝這才知道顧太傅來者不善,可明珠是太后的心肝寶貝,他也不敢貿然答應。
“太傅言重了。明珠可是我大周的郡主,身份尊貴,地位不凡,誰敢辱罵明珠?這要是太后知道了,還不心疼得睡不著覺?”
顧延章掃了眼顧世年,顧世年馬上稟道:“皇上,可能太后娘娘已經知道了。今兒明珠去渭河過花朝節,險象環生,傷心欲絕。”
洪正帝這下真的驚了,轉頭問王寧:“朕記得,今兒小五和小六還有小九,是不是和明珠一起出宮的?”
王公公回稟道:“回皇上,是的。”
洪正帝這才松口氣,笑道:“世年,你這話太過誇張了,有小九他們在,誰能傷得了明珠?”
顧世年恭敬道:“皇上,這傷不在身上,而在心上。再說,世年親眼目睹,今日明珠差點被毀容。如有半句虛言,世年願任憑皇上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