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蕭遙實在沒有想通,此去遼東,少說也要五、六個月,為什麽鍾太后,會同意顧芳華同行?
他策馬來到顧世年馬車前,乾脆上了馬車說話。
“世年,為什麽郡主也要去?這事先我絲毫不知情。明珠郡主可是天之驕女,萬一路上出什麽岔子,我實在怕負不起這責。”
顧世年放下書卷,似笑非笑看向蕭遙,直看到他面紅耳赤。這才笑著道:“蕭遙,明珠最近流言蜚語蠻多,太后就希望她出來散散心。”
“可是,這時間太長,路途又遠,太后不怕?”
“怕什麽怕?不是有你嗎?上次明珠被擄走,全靠你才得救,這次這麽多人護衛,能有什麽危險。”
說著,顧世年又拿起書卷,笑道:“這去遼東,也是明珠自己的意思。她強得像頭牛,誰勸得動?”
“她自己的意思?”
蕭遙不知道想到什麽,愕然看向顧世年。
顧世年笑睨他一眼,不解釋也不挑明,隻道:“蕭遙,反正你要知道,十個五皇子,也比不得明珠一人。你好好準備,最好通知一下長輩。”
蕭遙暈暈乎乎,下了顧世年的馬車,騎在馬上時,腦子裡一片茫然。
顧芳華自己要求去遼東,為什麽?
真的是因為京城的流言蜚語?可明珠和鍾太后,又不是在意這些閑言碎語的人。
再加上顧世年同行,又有鍾家兄妹一起,蕭遙不願相信一個,荒謬卻極有可能的事實。
明珠,是為他而來!
一想到這點,蕭遙就覺得心裡酸酸澀澀,漲得滿滿當當。一種生平未曾獲得的幸福感,澎湃在心口。
讓他想仰天長嘯,又想開懷大笑。
不過蕭遙的想法,顧芳華絲毫不知道,她正和鍾桃嬌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明珠,你是去威遠侯府相看的嗎?”
顧芳華一口銀耳湯噴出來,劇烈咳嗽後,擦著嘴道:“嬌嬌,怎麽可能?你怎麽會這樣想?”
鍾桃嬌接過丹竹遞的帕子,隨意擦拭一下,繼續問道:“我聽我娘說的,你要不是喜歡蕭遙,怎麽會去遼東苦寒之地?”
顧芳華正要解釋,鍾桃嬌打斷道:“你別和我說什麽,想看北地風光,我可不是傻子。你一直想去的是風光如畫的江南,可不是遼東。”
去江南,一直都是顧芳華的夢想,她也不否認,只是這去遼東,真不是相看。
“嬌嬌,真不是這樣,不過我露了這個苗頭,外祖母才會同意我出來。說到底,就是利用了蕭遙一下。”
鍾桃嬌忍不住問道:“明珠,你真不喜歡蕭遙?”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當他是朋友,不是燕長信那樣的,而是比普通朋友多一點的朋友。再說,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
顧芳華不會把蕭遙有死劫的事,告訴其他任何人。
鍾桃嬌想了一下,還是沒有想明白,比普通朋友多一點的朋友,是什麽樣子?隻得放棄,轉而又說起燕長信。
“明珠,我覺得我有點心動了,越來越在意燕長信。”
“真的?被他千裡相隨感動了?”
鍾桃嬌想了一下,搖搖頭道:“我就覺得,如果有一個人,願意同我騎馬浪跡天涯。那就是嫁給他,也可以。再說,醉月樓的東西確是好吃。我悄悄告訴你,燕長信做的東西,也很好吃。”
“什麽?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燕長信貴為涿王府嫡子,將來怎麽也是郡王,竟然還會下廚?”
顧芳華真的驚了,鍾桃嬌有點不好意思道:“他說他想親手喂飽我,不過,他不會做給其他人吃的。”
“嬌嬌,你真幸運,那你可要把燕長信看好了,等回來就先定下親事。”
顧芳華由衷為嬌嬌感到歡喜,相信她們成親之後,燕長信對嬌嬌,也一定如大哥對嫻姐姐一樣。
恩愛兩不疑,歡喜到白頭。
鍾桃嬌也不扭捏,點頭道:“這樣也好,我們見面也不用偷偷摸摸,到時候讓他天天送膳食來我家。”
“噗!”
顧芳華忍不住取笑道:“嬌嬌,你這是為一口膳食就賣了自己?那不如嫁個禦廚好了。”
鍾桃嬌大方道:“明珠,其實我以前也沒有覺得,一定要嫁人才好。不過現在我覺得,如果要嫁人,燕長信真的不錯。那你呢?不是蕭遙,難道你喜歡燕容凌?”
顧芳華一愣,隨即搖搖頭,喝了口茶水,徐徐放下茶盅。
“胡說什麽呢?我對容凌哥哥,就如同大哥、二哥一樣。只是,有時候總覺得上輩子欠了他什麽,這一世有機會就還他。”
鍾桃嬌嗤之以鼻,笑道:“你越說越玄乎,不過要是你想還燕容凌,留在京城就好,跟著蕭遙來遼東做什麽?”
“當然是視察威遠侯府,順便再幫蕭遙一把,也算還了他救命之恩。”
顧芳華說得半真半假,鍾桃嬌腦子轉得很快,驚訝道:“你要插手威遠侯府內院,為蕭遙爭取世子之位?”
“也算吧,聽說蕭遙在威遠侯府舉步維艱,所以才遊歷大周。他本就是正室嫡子,繼承爵位天經地義。”
顧芳華除了想幫蕭遙度過死劫,也想幫他爭回世子之位。
鍾桃嬌皺眉道:“可是, 威遠侯很寵那個二夫人,他三個兒子都比蕭遙年長,還一直都在軍營,威望極高。”
“說到底,威遠侯只是臣,不是君。他的家務事,皇帝舅舅要過問也可以,放著嫡子不承爵,難道要給庶子?”
說到這裡,顧芳華豁然開朗,上一世對蕭遙下殺手的,肯定就是他三個哥哥!
他那幾個哥哥,在蕭遙功夫那樣好的情況下,都能讓他葬身狼腹,也是夠心狠手辣的。
這一世,自己一定要幫蕭遙報這仇!
鍾桃嬌歎口氣道:“我都不知道,該同情還是可憐誰了。威遠侯同那個二夫人,可是真正的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惜卻被人橫插一腳。”
“而威遠侯夫人也是無辜,嫁了個心有所屬的男人,在後院根本無法直起腰來。一個正室,卻被逼得常年臥病,也是悲哀。”
“這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