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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白袍》第41章 慶之釋惑(下)
  不一會兒,兩個小沙彌捧著一壺茶和兩個杯子走進亭中。磕頭師接過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陳慶之說道:“施主,請用茶!”

  陳慶之雙手接過茶杯,說道:“大師您太客氣了。”

  磕頭師看著陳慶之說道:“陳施主,你在棋技上的造化深不可測。在這大梁,還沒有人能與你平分秋色。既然今日你我都閑來無事,貧僧願請教施主一二,如何?”

  陳慶之正悶得無聊,更何況他對佛法一竅不通,深怕磕頭師與他探討佛法,此時見磕頭師願與他切磋棋藝,立刻高興的說道:“大師謬讚了。不過既然大師願與在下切磋棋藝,子雲當然不敢推脫。”

  二人便在亭中擺上棋盤廝殺起來。隨著黑白子接連坐落在棋盤中,二人的神情也專注了起來,他們都皺著眉頭死死的盯著對弈的戰場。

  圍棋是天才的博弈,陳慶之十分喜歡這種博弈,但他希望在棋盤的另一端有一個有力的對手。如果與他對弈的是個庸人的話,陳慶之寧願去坐在樹下曬太陽,也不願與之對弈。普天之下,在圍棋中能與陳慶之對弈的不過寥寥數人,最有力的對手便是號稱“棋癡”的蕭衍,而磕頭師也在這寥寥數人中。

  磕頭師的棋技讓陳慶之十分驚歎,雖然並不高深,但一開始便殺伐凌厲,勢如破竹,連陳慶之都不得不先退避三舍。陳慶之十分的奇怪,磕頭師本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僧人,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戾氣?

  對陳慶之來說,這位謙遜和善的僧人仿佛是一個極具誘惑的謎團,連他的法號都讓陳慶之百思不得其解。磕頭師,怎麽會有這麽如此奇怪的法號。陳慶之曾經試圖去問他法號的由來,但眼前這位僧人只是低頭笑而不語。陳慶之明白,這位太子的佛師絕對沒有表面那般慈眉善目,他一定有過一段不可告人的故事,但陳慶之無心挖掘,既然眼前的這位大師不願告訴他,他也就不再深究。

  此時,二人死死的盯著棋盤,他們的額頭上都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棋盤上的對弈廝殺的難解難分,面對磕頭師盛氣凌人的殺伐,陳慶之選擇了避其鋒芒,縮在角落裡尋找磕頭師的破綻。陳慶之知道磕頭師如此咄咄逼人,他的後陣必然有許多破綻。

  陳慶之看著棋盤,忽然眼前一亮。“終於找到破綻了。”陳慶之看著棋盤暗暗想到。他拿起一枚白棋子放置在黑棋之間,分斷了黑棋。

  磕頭師看著陳慶之放在自己陣營中的那顆白棋,並沒有驚慌失措,他的嘴角以難以察覺的速度緩緩上揚著。

  “至於上鉤了!”磕頭師暗暗想到。他的那個破綻是故意漏給陳慶之的,他想要拋磚引玉,見陳慶之上鉤,便立刻想要攻陳慶之圍棋的陣營。但緊接著,磕頭師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下來,他發現陳慶之的白棋不但沒有被他逼死,他的黑棋反而被圍住了。一時間,局勢逆轉,磕頭師節節敗退,他的黑棋被接二連三的提了出去。磕頭師額頭上的汗珠凝聚在了一起,豆大的汗珠慢慢滑過他的鬢角。

  陳慶之依然聚精會神的看著棋盤,他早就知道那個漏洞是磕頭師故意賣的破綻,於是便將計就計,將其反製。陳慶之看著棋盤越來越興奮了,他一氣呵成的棋路將磕頭師逼得無路可走。此時,專注於棋盤的陳慶之沒有發現他的右手又開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磕頭師看著棋盤,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施主果然技高一籌,貧僧認輸了。陳施主,一個月不見,你的棋藝越來越精湛了。

”  陳慶之並沒有回答磕頭師,他見鬼似的驚恐的看著顫抖的右手,他終於發現了右手的異樣。

  磕頭師看著陳慶之面色驚恐的看著右手,問道:“陳施主,你身體有什麽不適嗎?”

  陳慶之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磕頭師說道:“我沒事,大師。不過是想起來一些不好的事情。”

  “敢問何事讓施主如此煩憂?”

  陳慶之直視著磕頭師問道:“大師,殺人會有什麽報應啊?”

  磕頭師一愣,然後低頭說道:“施主,據貧僧所悟,殺人沒有報應。”

  陳慶之頗感意外的看著磕頭師說道:“大師,佛經不是說殺生害命者永不得超生,為何殺人會沒有報應?”

  “施主,那些不過是哄騙庸人的幌子!施主若是遇見十惡不赦之人,殺了他反而是件功德,何罪之有呢?再說了,出家人不打誑語,我未見輪回,為墮阿鼻地獄,又怎敢妄言報應。”

  陳慶之不解的問道:“十惡不赦之人該殺,那要是無辜之人,不得不痛下殺手呢?”

  磕頭師看著陳慶之說道:“佛家講究的的是眾生平等,不管是極善之人還是極惡之人都毫無區別!”

  陳慶之看著眼前的磕頭師,說道:“大師,你的話可不像什麽出家人的話。”

  磕頭師看著陳慶之說道:“那得看施主為何問我問題了?”

  陳慶之盯著磕頭師看來片刻,又歎了口氣,他果然看不懂這個僧人。於是端起茶杯說道:“在下不敢欺瞞大師。在下前不久出使徐州,在混亂之中誤殺了士兵。那兩名士兵雖然是魏兵,但也是無辜之人,子雲手染鮮血,實在有些夜不能寐,所以特請大師解惑。”

  “適才先生手抖也是這個緣故嗎?”

  “正是!”陳慶之點頭說道。

  磕頭師笑了,問道:“陳施主,戰場之事,你不殺我,我便要殺你,你死我活本是戰場規則,何必憂煩?施主,凡事要直面本心,你適才右手無辜顫抖,真的是愧疚嗎?”

  陳慶之面色有些發白,看著磕頭師說道:“看來什麽都瞞不過大師,我並不是憂煩手染鮮血,而是手染鮮血之後居然萌生快感,仿佛這殺伐終生便是子雲該乾的事,這讓子雲有些恐懼。”

  磕頭師久久的盯著陳慶之不發一語。

  陳慶之看著磕頭師盯著自己,心虛的問道:“大師,是不是認為我是一個嗜血的瘋子?”

  磕頭師閉上雙眼說道:“施主不要誤會,貧僧並無它意。只是施主的這般模樣讓我想起了一位俗世間的故人。貧僧再看俗世,若相隔一世,所以一時有些茫然。”

  “大師說我像您的一位故人,敢問是哪位故人?”陳慶之對磕頭師的身世十分著迷,於是問道。

  磕頭師微微一笑,說道:“貧僧已經有些記不清了,隻記得那位故人曾經倒也是叱吒風雲,但也曾與施主這般迷茫。”

  陳慶之見磕頭師不想說,便不再追問,說道:“我有何迷茫不解,花田對弈,月下把酒,又有皇恩蒙祐,這一生便也知足了。”

  “施主真的就打算如此了卻一生?”

  “對啊,子雲別無所求了。”

  “那剛才施主與我對弈時,右手為何顫抖?施主,你右手顫抖並非懼怕,而是興奮吧!你既然不能別無所求,那為何硬要當著臥龍呢?”

  陳慶之被人看破了心事,有些臉紅的說道:“大師何出此言,我就願意過這樣的生活,你又何必勸我。那茅山道士說我只有征戰沙場的命運,你又說我要手握屠刀,我陳慶之偏偏不信這命運,我就要活得安閑。”

  磕頭師笑著說道:“貧僧並沒有勸你手握屠刀,貧僧也沒有命運之說,施主極力掩飾的恐怕是心中所想吧!施主,何不直面本心呢?你這般苟且的活著, 連貧僧都看著嫌累。你真的要將這剩下的半生繼續葬在這建康城中,碌碌無為,做一個安貧樂道的人嗎?”

  陳慶之忽然仿佛回到了他十八年前在尚書房中的那一日。是呀,凌雲壯志,不甘的抱負難道真的要葬在這建康城中嗎?陳慶之的右手又顫抖了起來,他極力的壓抑著心中的興奮,問道:“那我的抱負有悖於人理,我也要去做嗎?”

  “有何不可?”

  “那我要攪得這天下血流成河,棄屍千裡才能完成我的抱負,我也要去做嗎?”陳慶之繼續問道。

  磕頭師的眼皮跳了一下,他預測的果然沒錯,這確實並非凡人。好!既然你要去攪得這世界天翻地覆,那太好了,正合貧僧之意。

  “施主只要能夠直面本心,承受得了失敗的代價,有何不可?”

  陳慶之的右手因興奮劇烈的抖動了起來,他的眼睛中閃爍著瘋狂,他看著磕頭師說道:“哈哈哈,好!大師,這可是你說的!”

  陳慶之說完,便狂笑著向外走去,寺中的僧人都奇怪的看著眼前的這位施主。這位平日裡一團和氣的施主今日卻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讓人在這六月也感覺遍體生寒,更何況他那應森的笑容。

  磕頭師看著陳慶之狂笑著出了寺門,低聲沉吟道:“韋虎,看來此人與你不相伯仲啊!這一定會很有意思的。”

  這時,一個小沙彌來到了磕頭師的身後,對磕頭師低聲說道:“主持,威王在禪堂的密室中等您。”

  磕頭師一愣,說道:“告訴他,我立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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