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特斯的仆從們跨過了天空之上的傳送門,毫無秩序可言,鋪天蓋地蜂擁而出,組成一道深褐色的洪流。這些來自世界之外的怪物,遠比現象中可怕的多,近似人形的外表下,血肉畸形而可怖,瞳孔中燃燒的靈魂之火,怎麽都不是尋常物種具備的。
小小的屋頂,除了奧莉薇婭身邊,到處都堆滿了屍體。埃克斯就如一名衛士,死死地捍衛在少女的身前。
“你還要多久!”埃克斯拄著斷劍,這些家夥瘋狂的攻勢逼得他疲於防守,漸漸有些左支右拙,這樣的戰鬥無疑是很憋屈很乏味,“我快頂不住了!”
“馬上就好!”奧莉薇婭冰冷的聲音傳來,“別讓它們靠近我!”
“說的輕松,唉,指望不上你了!”埃克斯歎了口氣,手中的斷劍在他的力量侵蝕下如獲新生,暗灰色的光芒蔓延至缺口,斷掉的部分片刻間恢復如初,金屬的質感十分強烈,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徹底打破了虛與實的界限,有就是有,存在就是存在,不講道理,違反規則,這是屬於埃克斯,真正的力量。
灰色的氣在湧動,恍惚間,猶如生靈的哀嚎,猶如惡魔的低訴。
“安魂曲!”手中劍刃倒轉,插向地面,無數的符文順著劍身湧入大地,眨眼間化作一幅展開的畫卷,將整塊空間包裹起來。
“啊啊啊……”
“啊啊啊……”
“……”
赫爾特斯的仆從們嘶吼著,神秘的符文就像是破籠而出的野獸,吞噬著它們的身體,漆黑色的暗流從身體之中生生扯了出來,那是它們生命的源泉力量的源泉,沒有這些它們不過是空殼罷了,這要不了它們的命,可足以限制它們的行動,虛弱狀態下它們還不如一隻螞蟻的力量強。越來越多的怪物落到地上,不過下場都是一個樣子,限制它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唯有漂浮著的赫爾特斯沒有受到影響,它可不在尋常規格之內。
執行者赫爾特斯,不好對付。身為霸主的它,已經太久沒被螻蟻挑釁過了,埃克斯的舉動無疑是在對它嘲諷。
“挽歌!”埃克斯輕喝一聲,連同赫爾特斯在內,所有非人存在都眼前一黑一頭栽倒。
赫爾特斯巨大的身體砸了下來,埃克斯布下的符文大陣都跟著一並晃動了一下。失去力量支持的傳送門暗淡許多,不多久便消失了。
“結束了!”埃克斯越發氣喘,冷汗沿著額頭留下,滴在了地上,過度使用力量,對他的身體產生了很大的負擔,“該回去了!”
汗水浸濕了衣衫,T恤緊緊的黏在身上,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埃克斯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休息了,隨著年紀增長,他的身體不複往昔,況且,力量,總是有代價的。
轉過身,埃克斯邁出的腳步停了下來。
對於殺意的感知,沒有人會比他更敏銳,哪怕是普通人狀態下,那宛如明燈的殺意,他閉著眼都能尋到出處。
雙臂微微後擺,兩把加持過符文的長劍落入掌中,倉促之下根本來不及多做強化。交叉疊在背後,為埃克斯創造了一絲緩衝的機會,可瞬間爆發出的衝擊力,沒那麽好應付。
“轟!”埃克斯的身體如同一枚炮彈,直接打進了外沿的牆壁內,身體被撕裂的感覺,刺激著埃克斯的神經。
“喂!還活著嗎?”奧利維爾難得的關心了一次埃克斯。
埃克斯沒有出聲,準確的說,他沒辦法說話。身體從右肩膀到左腹下,
整個被劈開,不像是能夠生還的樣子。赫爾特斯擁有著絕對切斷的特性,在接觸的瞬間,任何常規物體,都會被一分為二,不管是人體還是武器,哪怕實力比他強出一個檔次,也沒辦法避免。 這是規則,不可違背的規則!當然這也有高低之分,若本身層次遠超它太多,也是可以抵消掉這種規則的,世界上沒有什麽是絕對的。
埃克斯的身體,說到底還是凡物,沒有多麽了不得。
看著怪物在靠近自己,奧莉薇婭顫抖了一下,很細微,但確她確實實……
不幸是魔女的宿命,在她們選擇從神明那竊取力量的一刻開始,結局就已經注定了,赫爾特斯,沾染無數魔女鮮血的劊子手,向她揮起了屠刀。
“結束了嗎?”奧莉薇婭收起了身上的魔力,空間再次開始失控,這片空間,距離現實世界,越來越近,“借給我力量吧……”
赫爾特斯如同刀鋒般的利爪,直劈而來,奧莉薇婭沒有任何機會能夠躲開。
死,成了定局。
奧莉薇婭正在喚醒身體中的另一個人格,不是單純的借力,而是真真正正的放棄了身體的控制權,交給另一個自己,風險是巨大的,平時只是動用一些力量,就能直接影響自身的心智與精神,現在徹底做了交換,能不能再換回來,就不好說了。
要知道,傳說中的魔女,都不是什麽善茬,況且她這個還是傳說中為數不多的“名人”。
淺紅色的秀發變成了藍色,上面躍動著紅色的火焰,美麗的紅色瞳孔變成了危險的蛇瞳,狹長而妖媚。如果說原本的她是妖精,美麗而危險,現在的她,則更讓人著迷,充斥著通向死亡的墮落與魅惑,跨越了物種和性別……
“呵!”奧莉薇婭輕笑著,抬起了手,原本還在崩潰邊緣掙扎的一方世界,瞬間墮入了不知名的大空間,堪稱奇跡的力量,“真有趣啊!”
赫爾特斯的爪子在它身前一遲的位置停了下來,再難進一步。
奧莉薇婭身上的魔力,保守估計下,至少翻了上千倍。
“哢嚓、哢嚓……”看不見的東西,正如鏡面一般在碎裂,絕對切斷的特性,對魔力,也有著效果,只是沒那麽快了……
奧莉薇婭連忙躲開攻擊范圍,身後魔力編制的翅膀,讓她在天上自由地飛翔著,她從來都不是擅長近戰的類型。
“所以,我最討厭你們這種東西了!各種各樣的奇怪能力,還打不死!”奧莉薇婭帶著幾分俏皮,抱怨道。
赫爾特斯也是能飛的,見對手已經離開地面,它也緊跟著起身……
“喂,混蛋,想跑嗎?”
灰色的鐮刀,在眼前慢慢放大,赫爾特斯想躲,可身體就如同被千萬雙手束縛住一般,無形的鎖鏈嵌在它的身上,啃食著它的“血肉”加固自身,越是掙扎,就越是牢固。
“絕殺!”埃克斯平穩地落在地上,身後是赫爾特斯,漸漸枯萎的屍體,攻擊沒有傷到他的軀殼,可是從內部產生的破壞,足以致命。
“如果不進入它們的世界,殺掉本體,是不會真正死亡的哦!”天上的奧莉薇婭淺笑著,好心地為埃克斯解釋道,“自我介紹一下,我……你是,埃克斯……”奧莉薇婭的臉上被驚喜填滿。
“埃克斯,八百年了,我們再一次,見面了!”奧莉薇婭背上的雙翼消失,從天上以自由落體的方式砸向埃克斯,“不要再離開我了,埃克斯,我等的好辛苦啊!”
“什麽?”埃克斯是有些懵,這個情況,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不過,既然認識自己,那應該真的是有段孽緣吧……
下意識地接住了少女的嬌軀,只是衝擊力讓他的骨頭咯吱作響。
“埃克斯,你這個騙子,根本不遵守約定!”
“所以說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誒嘿嘿,裝傻是沒用的哦,埃克斯,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混蛋……”
“我……”埃克斯感覺自己百口莫辯,只是吧,想想自己最初的目的,眼下這情況不是他所期待的嗎?
才怪啊!這個女人是真的瘋了吧!
“我是有很大年紀了,可是真沒有八百歲那麽誇張, 所以說,你應該是認錯人了……”
“你身上有多少根毛我都清楚哦!死女兒控、蘿莉控……”
“我……”埃克斯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的啞口無言。
“你看啊,這是你送給我的,我有好好保存著。”說著從虛空中一揮,白色的指環落在了掌心,上面蘊藏著的力量,分明是埃克斯自己的,那種跨越了生死界限的特殊力量,是別人學不來的,“定情信物,定情信物!”
“等等!”埃克斯看了看,擺弄了半天,“我可能是……真忘了吧……”埃克斯自己都開始不敢肯定了……
記憶力真的沒有這一段啊,每一個重要的人,他都記著的,而且,“其實就是個護身符吧……定情信物什麽的……不要糊弄我啊!”
“咳,絕對是!”少女才不會有什麽心虛的表現,反正一開始她就這麽認為的,才不管埃克斯承不承認。
“能給我說說都發生了什麽嗎,我可能真的記不起來了……”
“不可以,這也是約定的一部分!”
“你在逗我嗎?”
“哼哼,最近我的力量總是失控,還以為是出了什麽問題,果然哪怕是冥界深淵,只要聽到你的呼喚……”
“嚴格來說,你後知後覺……”
“才沒有!”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倒是很融洽,如果不看所處場合的話。
對於這個等了自己八百年的少女,埃克斯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畢竟八百年不是八百天,漫長而痛苦,不是人類能夠接受的……
起了些惻隱之心,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