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能行嗎?”
“聽我的準沒錯,台詞和動作都記住了嗎?”埃克斯打量著眼前這個化妝後的羅莎,眼中滿是笑意,“可別給我掉鏈子啊!”
“不會的啦,這點小事我還是做得好的。”
“那好,到時候看我眼色行事,如果出了任何意外,你直接往外跑,不管什麽情況,都別回頭,只要你跑掉,我們就都安全了,我想走,太簡單,你根本不用擔心我!”埃克斯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畢竟,群魔亂舞的事情,他也不是沒遇見過,意外出的多了,慢慢也就習以為常了,同樣的,事情出的多了,應對起來也會自然的多,該怎麽做怎麽跑,埃克斯其實都已經考慮好了。
篤篤篤……
門的那頭傳來腳步聲,埃克斯點了點頭,示意羅莎可以開始她的表演了,病人嘛,精神奕奕可不是“好事”。
“您好,請問這裡是艾德文醫生的住所嗎?”埃克斯很禮貌地開口道,開門的是一名看上去也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像個人偶,而且是極其精致的人偶,“我女兒患了怪病,希望能請艾德文醫生幫忙看看,那個,艾德文醫生在嗎?如果不在,我們晚點再來!”
“爸爸他在,兩位請進。”毫無感情波動的聲線,聽上去有些讓人不舒服,不過從稱呼上,還是可以判斷出小姑娘身份的。
父女?艾德文有女兒嗎?埃克斯不清楚,羅莎也不清楚,不過既然人家都承認了,也沒什麽好追問的,總不能為了調查艾德文把他女兒抓了吧。
大宅之內,采光不算太差,可總有些陰森森的,就像是科學怪人的大本營一般,此時此刻衝出個畸形的怪物來,那就更符合氛圍了。埃克斯默不作聲地跟在那小姑娘的身後,在走廊的轉角,埃克斯成功把人跟丟,嗯,就是那麽莫名其妙地把人跟丟了,離奇又神奇,果然嘛,雖然沒跑出怪物,可詭異的事,不整出點來才怪呢!
埃克斯不禁揉了揉眼睛,一瞬間他都產生了一種還在夢中的錯覺。人……丟了……就那麽……沒了……什麽預兆和感覺都沒有……嗯……完全沒有……
“羅莎,你發現問題了嗎?”埃克斯悄然靠近羅莎的耳畔,用極小的聲音說道,“那孩子也不對勁,各種意義上!”
“憑空消失了……”羅莎又不瞎,一個大活人拐個彎就沒了,很可怕的好不好,說不定是撞鬼了呢,“真的……沒有了……”
“這很像是魔法魔術之類的,只不過有那裡怪怪的,我還沒想通,不好判斷。”埃克斯還是給出了一個相對來說較為保守的答案,“不排除幻覺的可能性,如果是幻覺的話,從我們見到她開始,我們就中招了,不過,不應該……說不通……難道更早嗎?林子裡設下的術式?”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羅莎哪經歷過這些,下意識地依靠起埃克斯來,“要走嗎?”
“當然不能走!這事好辦!”埃克斯微微一笑,顯然計上心頭,“讓我找找啊!”話音未落,埃克斯開始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羅莎在一旁默默看著,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當然看不出,因為就算是埃克斯自己,都沒什麽明確的目的性呢……
“這邊!”說到底,埃克斯就是在演,因為他也不知道,此刻有沒有人正在暗中盯著他,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你爹我啊!這些年走南闖北可是見識了不少,這點小小的惡作劇還難不倒我。羅莎,你瞧,從磨損的痕跡上判斷,那個房間應該是常有人使用的,咱來打個賭嗎?我賭艾德文醫生就在那裡面!”磨損個鬼哦,借口編的,埃克斯自己都不信,可感知之內,也只有這地方存在著詭異的氣息,所以,編吧,還能怎麽辦?
“誒?這樣嗎?”羅莎腦回路可沒埃克斯清奇。
“你看那,是吧,磨損很嚴重吧。”
“不,我沒看出……”羅莎很耿直,不過埃克斯暗地裡遞過一個眼色後,少女連忙改口道,“誒,真的誒,其實她已經把咱們帶到了嗎?都沒發現誒,好厲害的樣子啊。爸爸也好厲害!”
不行了,再編就不是人話了,埃克斯有些胃疼,快點終結這個話題好了!
“嗯,那孩子說不定是有什麽急事走掉了吧,可能也不是故意惡作劇啊,來吧,羅莎,要自己來敲門嗎?”嘴上說著,可埃克斯動作卻沒停,抬手便要輕扣房門,“那個……”
“請進,門沒鎖。”房間內,傳出的聲音,埃克斯還是很熟悉的,畢竟在街上,已經聽過幾次了。嘎吱,一聲,門自行打開,埃克斯的手就那麽懸在半空,頗有幾分尷尬的意味,就和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一模一樣,好在換了裝扮和身份,尷尬也無所謂了……
“您好,艾德文醫生。”努力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之中,埃克斯的眼神裡,盡是愁色,“艾德文醫生,我就長話短說了……”
“先坐下吧,大概情況,我已經聽說了。”艾德文比想象中熱情一些,不過也僅僅只是“一些”的程度。
聽說了?那個小姑娘說的?她事先進來了嗎?這對父女還真有些深不可測啊!
兩人落座,位置正對著艾德文,說來也巧,從這個位置看去,竟然看不清艾德文的面容,在家裡都捂得這麽嚴實,怕身份暴露嗎?拋去身份不談,埃克斯更好奇的是他的女兒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生物”或者說什麽樣的“存在”。
“具體症狀,發作時間,把你知道的都敘述一遍。”提及正事,艾德文的聲音冷漠了很多,“盡可能的詳細。”
“失憶!”埃克斯的回答很簡潔,點到為止,他是在吊對方的胃口。
“失憶?”艾德文換了一個看上去更加認真的坐姿。
“嗯,失憶,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突然就那樣了,雖然有時會恢復,可最近越發頻繁了,我很擔心,她還那麽小……”埃克斯給了個模糊的答案,如果說的太詳細那可就不太妙了,埃克斯需要的是“病人”的存在價值,而不是靠他埃克斯一人代述完畢,然後被艾德文用一副藥就把兩人打發走這樣的智障“展開”。
“就這麽簡單?失憶嗎?頻繁?嗯……有點古怪!”艾德文看向埃克斯身側的羅莎,就像是獵手見到了獵物,不知道是醫者的尊嚴還是什麽離奇古怪的心態吧,反正艾德文的眼神是不太正常了,良久,艾德文故作鎮定地再次開口,“那還算不得大病……”
“艾德文醫生,這並不簡單,也不是什麽小病,失憶已經影響了她的生活。”埃克斯表現的有些激動,“您能理解那種忘記自己是誰,忘記所有的親朋好友,在恐懼之中度過的每個日夜是什麽心情嗎?”
“請你冷靜,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況且,我才是醫生!”艾德文並沒有露出太過意外的表情,似乎家屬失控之類的“突發狀況”,還算是挺常見的。
這世界的醫患關系也好複雜啊!
“是我太激動了,很抱歉艾德文醫生。”埃克斯低著頭,看上去有幾分頹廢,“只要您能治好她,任何帶價,我都願意付出。”
“不需要。”艾德文回答很是乾脆,甚至有幾分不容置疑,“帶她進來吧。”艾德文起身,便要往內室走去。
來真的?當然不可能這麽快!該你上場了羅莎!
“爸爸,我頭好疼。”真看走了眼,羅莎的演技也是相當出色啊。
“沒事的,乖,等一下艾德文醫生就能治好你了哦。”埃克斯幾乎是本色出演的,當年哄孩子的日子,他可是沒少經歷啊,這重操舊業,也算是駕輕就熟了。
“爸爸,我們回去吧好不好,嗚嗚嗚……那個叔叔好可怕……”羅莎裝哭,還真有一套,淚眼汪汪的樣子,埃克斯差點就信了。
面對羅莎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埃克斯所遭受的“影響”遠比想象中大得多,或許是父愛之類的固有特性,在蠢蠢欲動吧……
冷靜!冷靜!正事要緊!埃克斯在心底給自己鼓著氣!
“誒,艾德文醫生可是最好的醫生哦。”說著埃克斯的大手落在了她的頭頂,“別怕啊,爸爸一直陪著你哦,一刻都不離開!”
“真的嗎?不離開嗎?嗚嗚嗚……我還是好怕……嗚嗚嗚……”小孩子性情幾乎做足,要說差,大概就是差點氛圍吧。
“等治好了,爸爸帶你去鎮上玩好不好。”
“我不是小孩子了!別這樣,很難為情的!”
“你自己還不是在哭鼻子呢!”
兩人盡可能地提高了音量,讓前面的艾德文聽個清楚,父女互動,能把一般路人給甜哭了,好在艾德文不一般,果然有女兒的就是不一樣,這定力……
“艾德文醫生,我想拜托您……”埃克斯吞吞吐吐的樣子,讓艾德文皺起了眉頭。
不等埃克斯說完,羅莎一言不發地栽倒在地。
“羅莎,醒醒啊, 羅莎,你不要嚇我啊!”埃克斯抱著失去意識的羅莎,使勁搖晃,那近乎生離死別的痛苦表情,被埃克斯寫了滿臉。
“不要慌,貧血而已。”艾德文醫生也有兩下子,不過可惜,這樣一來,正好掉進埃克斯的圈套,“沒大礙的,可能是營養不良,或者體質問題吧,好好休息下……”
“那,該怎麽辦,艾德文醫生,是不是……”
“走廊的盡頭有間收拾好的客房,先把她放在那邊吧,等她醒了再說。”
“艾德文醫生,要不要,盡快……病情拖延是不是不太……”
“你要是能描述清楚,現在就能開始,可問題,你現在,比病人還‘驚慌失措’呢,你也去休息下吧,別擔心,失憶,絕不是什麽要命的絕症。”
入住艾德文的私人宅邸,暫時來說,是成功了。
懷抱著羅莎走進房間,埃克斯依舊沒有從角色裡脫身出來,他現在更加確定有人在監視他們了。
“好好休息下,羅莎。”親吻了她的額頭,埃克斯那股父愛,已然溢滿,“對了,去問下艾德文醫生,有沒有食物好了……”嘴上嘀咕著,重新回到了走廊之上。
第一步,摸清對方的監視方式和死角,對埃克斯來說,並不算難,不過要避免露出狐狸尾巴,那可就很有挑戰性了,現在,行動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