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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列車》第410章 交接
尤利爾從這間臥室的房門離開,進入走廊。

  聖典的惑無法讓寂靜學派放棄對海灣戰爭的觀望,但林德·普納巴格卻可以做到。巫師領隊對懺悔錄抱有某種自私的期望,只不過它先一步認可了喬伊。而使者完全沒將利納入考慮的范疇,他比尤利爾更擅長脅迫……不論是對誰。他一貫會把事做絕來迫尤利爾更改計劃,學徒都快習慣了。

  幸而他有很多方法應付林德,一些細節根本無關緊要。巫師變幻的態度是因為他指使了刺殺命運女巫的行動,掌握這些舊帳足以讓他不得翻。

  但在靈視的夢境聯鎖中,尤利爾找到的可不止有巫師領隊與無星之夜的密謀。林德告訴他,寂靜學派獲得的聖典線索,以及懺悔錄不唯一的消息正是來自惡魔。

  “教會在四葉城發現了懺悔錄的蹤跡,因此向總部求援搜尋。但在我們抵達鐵爪城後,回報證實那本福音書已被焚毀。懺悔錄不會損壞,根據聖典擁有的神秘特,我們斷定它會在某一本書上隨機‘降臨’。”

  誓約之卷可不會這樣。“照這樣發展,你們不必留在伊士曼。”

  “你以為我願意留在這地方?”林德惱火地反問。“這是夏妮亞·拉文納斯的原因!她和那些凡人貴族達成協議,想要借助蓋亞教會在伊士曼的力量擴張自派系。後來我接觸到一個當地的黑巫師,她一直在追尋懺悔錄的蹤跡。就是你想的那樣,小子,這騙子自稱拉梅塔。無星之夜的水銀領主拉梅塔居然是個黑巫師。”

  她的領地還是巫師之崖呢。“水銀領主沒在神秘領域出現過?”

  “惡魔領主的職業一般與他們的‘領地’的神秘支點無關,而且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林德說,“這些結社成員非常狡猾,我也不可能對每個見到的神秘生物進行火種辨別。當時她似乎剛剛步入環階,神秘度與惡魔領主天差地別。”

  尤利爾表示理解。

  “我從她口中得到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消息:黑騎士曾在騎士海灣出沒。他在布魯姆諾特劫走了聖典。拉梅塔說不同的懺悔錄之間擁有聯系,還給我展示了一頁碎片。真言魔藥判斷她說的是實話。”

  連躲在布魯姆諾特的環階無名者都能應付真言魔藥,更別提惡魔領主了。不過,拉梅塔用於引寂靜學派的訊息是真的。“碎片?”這東西居然還能被撕下來?

  “多半是從黑騎士手中得來的。”林德滿面沉地猜測。

  尤利爾很快意識到自己的疑問毫無價值。懺悔錄既然能被銷毀,自然也可以分解。倒不如說它本來就是解體成兩份存在的,並非像誓約之卷一樣僅僅是一張羊皮紙。林德以為兩本懺悔錄都在惡魔手裡,他錯了。白夜騎士將這本神秘物品托付給了梅布爾·瑪格德琳女士,黑騎士沒能得到它。“於是你就派人來騎士海灣?”

  “就是這樣。後來夏妮亞·拉文納斯認為聖典的下落與一名已故的宮廷騎士有關。你聽說過白夜騎士嗎?”

  尤利爾點點頭。

  “他的那些傳說,還有四處奔波的生活模式……冒險者到處流浪似乎沒什麽出奇,但聖典的保存方式就是不斷移動位置,蓋亞教會甚至有專人負責這些。當然這並非有力的作證,可我們需要的只是方向。總之,我了解到潮聲堡就是沃爾夫岡的離世前的居所,懺悔錄很可能就在那裡。”

  “拉梅塔知道這件事麽?”

  林德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先前我認為她不知道。惡魔希望寂靜學派來到騎士海灣是為了挑起紛爭。他們不可能交出聖典。”他的目光下移,落到學徒手中的懺悔錄上。它與聖典的樣式不同。他以為白之使是在六指堡奪回了其中一冊?這樣想有好處。

  無星之夜比巫師們更早發現白夜騎士與懺悔錄的關聯,尤利爾心想,黑騎士企圖從“七盞燈小屋”的梅布爾女士手中奪取沃爾夫岡的寄存物,卻在半途放棄了。由於對無星之夜的了解不深,他很難推測黑騎士的行為動機。

  為了驗證他的話,尤利爾打開書翻了翻。很快他找到了一張殘頁,一幅圖畫的四分之三被撕掉,紙面上只剩一位紅發女人的半個後腦杓和誇張的寶石發帶,以及她裙子的一點藍色邊角。左上方的一輪太陽被塗成綠色,不管這一頁原本畫了什麽,它都稱得上色彩豔麗,起碼抓人眼球是沒問題。

  “畫的是露西亞的神眷者。”林德的表像是在古經卷集中發現了一冊花邊刊物。“布萊特希爾。”

  “聽得出來。”尤利爾合上書。“你要它做什麽?”

  “你憑什麽關心?”

  好像有道理。寂靜學派一直都保有聖典,對懺悔錄的了解自然遠超他人。這是巫師的秘密,就算問也得不到答案。既然世界上有真言藥劑,那麽也肯定存在阻止人泄露秘密的魔法,比方說契約之類。只不過林德不會好脾氣地向他解釋自己的苦衷。“隨你的便。如果你們打算明天早上離開,那最好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船隻。”

  “這是高塔的底線?”

  “不。只是我的個人建議。”不過也沒差。巫師們走得越早,苦修士發現喬伊闖入了教堂然後鬧出動靜的可能就越小。尤利爾毫不懷疑使者會製造出混亂。根據林德的說法,蓋亞教會並未將內部的齷齪醜聞與學派巫師分享。

  這其實瞧他們封鎖消息的手段就知道了。尤利爾慶幸去教堂的不是自己。喬伊會給他們驚喜。將醜陋的秘密公之於眾吧!該下地獄的人皮惡魔。諾克斯的蓋亞不是他的蓋亞,學徒沒必要維護祂的信仰團。

  巫師咬緊牙關,將他的態度視作侮辱。他怒視了學徒片刻。“我個人與當地伯爵達成了契約——和你也一樣。他恐怕會想盡辦法阻撓。”

  “領主的安全有衛兵負責。至於神秘生物,高塔也有義務保護屬國官員。這些都不勞你費心。”尤利爾忽然理解了他的意思,“是潮聲堡的協議?你用寂靜學派的庇護換取了對潮聲堡的使用權。”

  “你知道得可真不少。”

  “這本懺悔錄就是命運女巫閣下讓我帶來的。”尤利爾看見林德的臉色變得鐵青。不論在夢境裡多少次說起這件事,巫師領隊的反應都是一個樣。果然到現實中也沒改變。“她在潮聲堡裡找到了這東西。但看在蓋亞的份上,我會去與伯爵大人解釋清楚。”

  尤利爾敲響了海灣伯爵德威特·赫恩的房門。

  門前沒有守衛,可能伯爵對學派巫師的保護相當方心。他無意打破這種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關系,但巫師們很快就會撤離海灣,伊士曼將由它的神秘支點接管。“林德·普納巴格先生讓我來見你,伯爵大人。”

  鎖扣彈跳了一下,房門打開一道縫隙。尤利爾察覺到巫術的存在。它與玻璃上的魔咒用處差不多。

  德威特·赫恩一個人坐在靠椅上。他看上去的年紀小得令人訝異,甚至不比丹爾菲恩大多少。他的眼睛是灰綠色,裡面盛滿懷疑和冷漠。一排華貴的黃金紐扣鑲嵌在他的披肩上,其下是一熨帖的純白製服。這位具深海血脈的海灣領主的異族特征被細小的裝飾隱藏起來,一眼過去尤利爾竟有些眼熟。

  “我沒見過你。”伯爵當先開口,“你不是巫師。”

  “我是克洛伊塔外交部的成員。請原諒,伯爵大人,但我確實得到了普納巴格先生的通行許可。”早已準備好的措辭脫口而出。

  “這我知道。否則你根本進不來。高塔使者。”他念出這個詞時的口吻似乎有些油腔滑調。“眼下沒有舉辦宴會的條件,我倒要請求你們寬恕我的招待不周呐。說說吧,使者大人,你來找我做什麽?”

  “事關海灣戰爭。”學徒說。

  “是血族與守誓者聯盟戰爭。”伯爵糾正,“我的騎士海灣好端端的,沒被那些倒霉事影響。”

  真是一模一樣,尤利爾心想。總也看不到安寧背後的風險。也許他是故意這麽想的,欺騙自己可比接受事實容易多了。“好吧,我還聽說有人將其稱呼為‘聯盟戰爭’。不管怎麽命名,這都是一場發生在伊士曼的神秘之戰。克洛伊塔有義務維護自己屬國的安定。”

  “事實上,我們安定得很。”

  尤利爾裝作沒聽見。“寂靜學派的巫師們是為尋找他們的聖典而來,眼下戰火將臨,林德·普納巴格先生已經同意將防衛燈塔鎮的工作交給了外交部。他們可能今晚就走。”

  伯爵面露意外。他絕不可能料到林德會這麽容易說動。一絲猶疑在他年輕的面孔上閃過,但尤利爾知道這位海灣伯爵已經年過三十了。諾克斯的神秘生物犯不著尊重人類的壽命期限。德威特可能以為寂靜學派與高塔達成了某種協定,他的反應比學徒想象中更冷靜。

  “那好吧。”領主開口,“現在我告訴你騎士海灣的現況。反正換成你們來對付那些地獄來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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