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了大半天,大家自然不可能傻坐著,早就開始聊了起來。
畢竟是一群少年少女,都談不上太有心機,氣氛還算融洽。
明可也把其他人的名字都記住了。
一邊聊著,他一邊抽空調閱了芯片中關於“黑色奇跡”巫師學院的資料。
顧名思義,這是一所偏向黑巫師風格的學院,作風比較殘酷,每年有大量的巫師學徒會死在學院中。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每年都要招收大量的巫師學徒,重量不重質,對學徒的考核、身份要求都寬松許多,黑補習班才有機會源源不斷地向“黑色奇跡”提供實驗材料……不對,巫師學徒。
閱讀完資料,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明可特擔心自己碰上一個脾氣暴躁、性格怪異的導師,淪為導師的實驗材料,或是成為導師嘗試新法術的“自願者”。
傍晚時分,馬車停下。
“到了,”鷹鉤鼻率先起身,“大家有序下車,不要擁擠。”
一群少年少女乖乖地下車,一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大聲。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與其說是一個學院的大門,不如說更像一個墓地。
而且還是有屍體從中爬出的墓地。
模樣恐怖的縫合怪拖著支零破碎的身體四處遊曳,掛著幾片腐肉的骷髏架子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奇形怪狀的魔獸在泥濘裡撒歡,三隻眼的烏鴉立在枯枝上,眉心的紅色眼睛視線冰冷,若有若無的狼哭鬼嚎充斥著眾人的耳膜。
這場景比他們最恐怖的噩夢還要再恐怖十倍。
沒有人尖叫出來,已經算得上他們心理素質不錯了。
明可的心髒比平時跳動得劇烈十倍,簡直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但他勉強維持著,不露出懼怕的神色。
因為在資料中有提到,選拔,從來到學院門口的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是的,這裡就是學院門口。
之所以沒看到學院的建築,是因為學院隱藏在一個大型迷鎖之中。
沒有正確的方式,是無法進出的。
“撲棱!”
一隻三眼烏鴉振翅飛起,降落在馬車頂篷上。
它張嘴,卻是口吐人言,聲音冷淡而犀利:“格爾特子爵送來的新人?”
“是的,”鷹鉤鼻轉過身,對著三眼烏鴉微微鞠躬,“我是子爵大人的秘書。這位大人,子爵向您問安。”
“我很好,”三眼烏鴉不耐煩地說著,正中赤紅的眼眸滴溜溜地轉動,將12個神色各異的少年少女都印入其中,“女孩太多了,我的導師說,下次請多送些男孩子過來。”
鷹鉤鼻再次鞠躬,沒有說話。
“行了,跟我來吧。”三眼烏鴉張嘴,12點火星從它嘴裡吐出,分別落在12個少年少女的肩上。
明可條件反射地縮了一下,不過並不痛,但他感覺到,那火星隔著衣服在他的左肩上打了個烙印。
三眼烏鴉再次撲棱起翅膀,緩緩向“墓地”深處飛去。
“去吧,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了。”鷹鉤鼻冷酷地說著,停留在原地。
少年少女們沉默著踏上泥漿,跟著三眼烏鴉走去。
明可走在最前面,當他越來越接近一具腐屍時,心情不由得緊張起來。
但那具腐屍只剩空洞眼眶的頭顱並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沒了嘴唇、只露出白森森牙齒的嘴巴微微一動,便與他擦身而過。
明可舒了一口氣。
但隨即那濃濃的腐臭味湧入他的鼻子,他的胃瞬間造反,想要翻江倒海。
還好在馬車上沒有吃東西,否則他現在一定會“哇”地吐出來。
腳步不停,明可緊緊跟著三眼烏鴉,向迷鎖深處走去。
這片墓地看似漫無邊際,但走了幾步,穿過霧氣,明可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一扇巨大、鏽跡斑斑的鐵門前。
這扇鐵門很突兀,因為它的兩旁空洞無物,似乎隻要繞過去就行。
門上掛著兩個籃球大小的鐵環,正中畫著一隻鮮紅色的豎眼。
當明可等人走近時,那隻畫著的豎眼忽然活動起來,“視線”落在明可等人身上。
少年少女們都嚇了一跳,不過之前經歷的驚嚇已經夠多了,此時已經有些麻木,很快就適應了這隻被畫出來的鮮紅眼睛的窺視。
三眼烏鴉在門前盤旋,呱呱地叫了兩聲後,又發出人聲:“老不死的,快開門!”
“急什麽,”鐵門上浮現出一張油彩畫成的嘴,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語調平緩,“總得讓我好好看看,要是這裡面有奸細,你負責?”
三眼烏鴉的聲音很不耐煩:“格爾特子爵送來的人,有什麽信不過的。”
鐵門上那隻鮮紅的眼睛突然睜大,整個地轉化為黑色,黑色的幽光直刺進這些少年少女們的心底。
但,似乎不具備殺傷力。
明可隻覺得身心舒暢,整日趕路的疲勞一掃而空,連腹中的饑餓也感覺不到了。
如果是心存歹意的人被這幽光掃中會怎麽樣?明可不想去假設。
“可以通行。”油彩畫成的嘴懶洋洋地說著。
“咯吱咯吱”,鐵門緩緩分開,三眼烏鴉飛了進去,後面又是一片迷霧,它的身形很快消失在迷霧中。
明可咬咬牙,大步踏入。
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當他站定時,發現自己站在一棟哥特式建築的面前。
遠方,還有很多建築連綿不絕,隻不過都處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三眼烏鴉已經不再飛翔,落在一個穿著褐色的寬大外袍,胸口處紋有三條波浪狀銀線的年輕女人肩頭。
那女人簡直是活生生的吸血鬼模樣,身材瘦削、皮膚慘白、有著紅色瞳孔。
小夥伴們一個個地在明可身後出現,當12人聚齊後,紅瞳女人開口,聲音冷淡而又犀利:“各位,我是三等學徒佩洛普,我的導師是副院長‘幽冥之瞳’。根據大人的吩咐,現在我將對你們進行資質考核,然後幫你們選擇合適的導師。”
她從寬大的外袍底下抽出一塊光滑如鏡的銀灰色金屬片,“一個個上來,將手放在上面。”
明可自然是第一個。
心裡雖然有猶豫、有擔憂、有患得患失,但他的動作沒有影響,迅速將手掌按在那金屬片上。
一股奇異的觸感從金屬片上傳來,似乎是振動,片刻後又轉化為吸力,很快又變成斥力,明可不得不用力壓下,才能始終保持和金屬片的接觸。
幾秒鍾後,紅瞳的女人哼了一聲,看了明可一眼,目光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