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山軍官訓練團,接連幾日的白刃格鬥的教習,今日,上午有場比試,二二比試。
一早上,晨跑結束之後。
林合陽,魏少卿,曾諳,童年一道從宿舍去操場集合。
“聽說,等會兒的比試,張團長和風長官也要加入的。”一旁的人都在三三兩兩的議論著。
“是嗎,張團長都加入進來了,我可不希望抽到他。”另一人說道。
“誰說不是呢,他們可都是身經百戰的人了。”一人苦笑著說道。
曾諳一行人走到了校場上,此時距離比試開始還有一會兒。
“小少爺,你等會兒可千萬不要緊張呀。”魏少卿對著曾諳半開玩笑的說道,以此來緩解曾諳面如土灰的神色。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曾諳是大成紡織廠的富家公子之後,魏少卿就開始稱呼曾諳為小少爺。
曾諳雖不喜歡這個稱呼,可是他知道魏少卿也並沒有什麽惡意,若不是這些天來,他們成天在自己身邊鼓勵自己堅持下來,說不定,自己老早都退出了訓練團,更加不會在射擊比試中,還勝過了風景。
林合陽拍了拍曾諳的肩膀,寬慰了一句:“沒事的,不管抽到誰,就當成是敵人來對待,不就是一場比試嘛。”
“好。”曾諳說了一句。
童年想著醫院裡面的妹妹,有些悵然若失的模樣,林合陽拍了拍童年的肩膀:“想什麽呢,走呀,集合了。”
“哦。”童年猛然回神,這才跟著幾人走到集合地點去。
“刀槍無眼,等會兒比試的時候,你可千萬打起精神來呀。”曾諳大抵知道童年有些失魂落魄的緣由,這才在童年身側小聲的說了一句。
童年看了一眼曾諳,淡然一笑回應,沒有再說話了。
小齊手中拿著一個小盒子,盒子裡面寫滿了三十二個人的名字,由著在場的人一個一個的抽,大家打開之後,看到不是張靈甫和風景,都松了一口氣。
曾諳打開一看,紙條上赫然眼前的名字,張靈甫。
一旁的童年打開一看,映入眼簾的紙條上,不是風景是誰。
風景一眼瞥見人群之中的曾諳和童年,再看著一旁人臉上淡然的神色,了然於胸,看著那曾諳的神色,果真是有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神色,他還真是會抽人。
一輪輪比試下來,最終剩下了張靈甫,風景,曾諳,童年四人。
“誰抽到的是我?”張靈甫朗聲一句。
“是我。”曾諳大聲回應。
“出列。”
張靈甫看了一眼曾諳,上下打量一番:“好,來看看,這幾日我教習的成果,把我當成敵人一般,來一場真正的比試。”
“是。”
“聽不到,大點聲。”
“是。”
白刃格鬥,需要的不僅僅是技法,更是無尚的勇氣。
張靈甫的眼神凌厲狠烈,刺刀和槍托拿在手中,直視著眼前的曾諳。
曾諳也並沒有流露出一點害怕的意思,加以運用前期學習的腿法,避重就輕,快”“穩”“狠”,一邊加以前期學習的“騙”“閃”“防”“詐”。
張靈甫雖有過硬的實戰經驗,可是曾諳的學習能力自是不差,曾諳的大扎槍即將要刺到張靈甫胸前的時候,他適時的停住了,而後,張靈甫的刺刀直抵曾諳的喉嚨。
張靈甫淡然一笑,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頗有自己當年的模樣,而此時,曾諳的脖子,
已經微微滲出了血。 風景看著曾諳,心中有些感慨,短短數月,曾諳簡直是進步神速。
而後風景和童年的比試,以風景的刺刀刺向童年的腹部為先。
童年請了二個小時的假,匆匆的往醫院趕去了,推開門的時候,看見江夏正在給童話讀一本書,而童話一副沉沉入睡的模樣。
江夏示意童年出來說話,二人走到了醫院樓頂的天台上面,三月的夜晚,冷冽的北風呼嘯而來。
“江醫生,我妹妹她,還有恢復的希望嗎?”童年看著,此刻正望著遠方的江夏問道。
“我雖是醫生,可以你妹妹目前的狀況,我也不能保證,一定會恢復。”江夏沉聲說道,他不想說些好話,來堵塞面前的這個年輕人。
童年的臉上滿是擔心和落寞.
江夏微微側頭,看見童年的神色,這才寬慰了一句:“不過,醫學上而言,有一種稱之為奇跡的,也許哪一天,說不定一覺醒來,完全康復,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嗎?”童年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
“是的,對了,今天正好,我有事跟你說。”江夏淡然一笑。
“什麽事情?”
“如今院裡病床比較緊張,由著你妹妹的情況,目前只需要勤加照顧,就可以了,上次她見過你之後,情況比之前好了很多,所以,院裡的意思是,可以不用住院了。”
“可是我。”童年有些吞吞吐吐,有苦難言一般,半句話堵在嗓子眼,怎麽也開不了口。
“我是說,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將你妹妹,暫時放在我家裡,我奶奶年紀大了,身邊缺個說話的人兒,她去了,正好可以陪陪老人家,解解悶兒。”江夏語氣波瀾不驚,倒像是自己需要童話的幫助,給足了面前這個小夥子自尊心一般。
“江醫生,謝謝你。”童年滿臉的感激,他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說什麽,想了半天,隻憋出了一句話。
半晌,童年接著開口“到時候,我每月將生活費給你,真的,謝謝你了。”
江夏淡然一笑:“你妹妹的事情,我大多知道,之前我看過院裡的信息表,我也知道你是軍人,南京是回不去了,若你妹妹一人在外,你在隊裡,必然也是放心不下的,我奶奶很好。”
童年只是感激的看著江夏,無法開口言語。
“對了,這個給你。”江夏從口袋裡面拿出那張童話的學生證。
“方便問一下,她既是國立中央大學的學生,為何沒有隨著學校離開,反倒是留在了南京。”江夏猶豫再三,還是決意問一句。
“為了照顧我年邁的父母,這些本是我的責任,可我參軍之後,贍養父母的責任全落在妹妹身上了, 所以,學校西遷重慶之後,距離家裡太遠,她遞交了退學申請,她在學校本是品學優良的學生,為了留在南京,她放棄了她讀書的夢想。”童年隱忍著自己的情緒,對於家人,對於妹妹的放棄夢想,他始終是萬分虧欠的。
童年仔仔細細的借著昏暗的光線,看了看學生證,又將學生證徑直的遞給了江夏:“江醫生,這個麻煩您收著,等到我妹妹好了之後,再還給她吧。”
“為何不到時候,你親自給她?”江夏有些訝異的看著童年,明明看起來是個孩子,多多少少卻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覺。
童年爽朗一笑:“每次飛機起飛的時候,我都當作是最後的飛行。與日本人作戰,我從來沒想著回來!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這輩子欠江醫生的恩情,來世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
童年準備跪下磕頭,卻被江夏一把給攔住了,江夏的眼眸中有些濕潤潤的:“沒有什麽欠不欠的,是我奶奶在家裡需要個人陪著,我這才想到將你妹妹帶到家裡的,我還沒謝謝你呢,你反倒謝起我來了。”
童年當然知道江夏是為了自己考慮,這才說出這樣寬慰自己的話語,否則,誰願意去照顧一個病人呢。
天空中,幾顆星子若隱若現著,像是在指引著夜歸的路人一般。
童年離開之後,江夏在天台上,站了許久,想著他說的話語,看著無盡夜色中幾顆寂寥的星子,忽明忽暗的亮著,迷茫前行的路上,隻覺得突然湧現出了一道亮光,有些找到了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