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都有種錯覺，自己做的事情在認真的確定之後，總都是對的。特別是在自己擅長的方面，比如某家寫小說，總感覺自己設定很不錯，情節也很吸引人，自己都能看進去，怎麽就不能吸引人呢?

　　王大胖子知道自己的缺點，在營銷方面沒天賦，所以就狠抓了生產。無論是安全保障還是衛生方面，都是經得起查的。有關部門定期檢查，這邊從來沒出過問題，自建廠到現在，也沒出現過事故，這是值得稱道的。

　　再加上煮瓜子用的是老媽給的秘方，平常大家吃起來都說好。在生產的過程中，王大胖子也是嚴格按照秘方配方的比例進行調整，所以在他看來，生產上能作的都已經做到了，至少在這方面應該不會有什麽需要改進的了，隻要林濤把包裝和營銷做好，這個黑胖兒瓜子肯定是能火起來的。

　　這就是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不然也不會有恍然大悟這種成語了。

　　“……生產方面，安全和衛生我就不說了，王廠長你做的很好，我隻說需要改進的一方面。”林濤看出了王大胖子的表情，不過他並沒有在意，繼續說道:“生產線上――也就是瓜子煮出來烘乾前這中間要加一個設備……”

　　“不用吧?”王大胖子還沒等林濤說完就插了一句:“這中間能加什麽?瓜子煮出來肯定是要立刻烘乾的，不然等過了時間，再烘乾，會影響口感，咱們廠子車間原本就不大，煮出來的瓜子比較多，裡面溫度高，又潮，如果不加速烘乾，會容易發霉的！”

　　果然，林濤還沒說完，王大胖子就對他這種外行指導自己這個“內行”有些不滿，很專業的反駁了林濤的意見。

　　“再說了，咱們的工廠車間就那麽大，”王大胖子好歹還記得林濤是現在廠子裡最大的股東，又緩和了語氣解釋道:“從最開始的清洗選料到最後的加工包裝是一條線的，正好從車間的這邊排到那邊，中間也沒什麽空地加設備了……”

　　“沒有空地就加蓋！”林濤的語氣不容置疑，“這一條必須得改！不然的話，這瓜子就是煮出龍肝鳳髓的味道，也一樣賣不好！”

　　“怎麽賣不好?”王大胖子感覺林濤戳中了他的痛處，一下子咆哮起來:“這瓜子剛做出來的時候，一天賣多少你知道嗎?一天能賣出去上千包！那時候才多大的市場?”

　　“那現在為什麽賣不動?”林濤不為所動，冷聲質疑:“難道你就沒想過為什麽嗎?”

　　“還不是競爭的企業太多?”王大胖子不是沒想過，此刻林濤一開口，他連遲疑都沒有就說道:“那些大企業一進來，廣告鋪天蓋地，咱們這小本經營，哪能比得過?現在大家都認牌子，我這沒錢打廣告，牌子不硬，自然銷售就下滑了……”

　　“你錯了！”林濤沒想到王大胖子到這個時候還把廠子不景氣歸到了外界的原因，他開始懷疑自己留著王大胖子管理廠子是不是正確的了，“你以為那些大廠子一成立就是大廠子嗎?哪個不是從小作坊做起的?有的一起步還不如你呢！結果呢?現在人家一步步做大，你這十幾年就在原地踏步甚至倒退！你還覺得你有理了……你原來市場比現在大吧?如果你的產品質量真的過硬，大家會把你的東西舍掉去花高價買品質不如你的東西?你是不是覺得消費者都是傻子啊?”

　　王大胖子被懟的不說話了，他也想過，但總感覺自己不善經營，所以把精力都花在了生產上，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到了，

他不認為自己還有哪裡需要改進的了。　　林濤平複了一下心情，對王大胖子說道:“好了，你也別急，至少聽我說完……算了，你去拿一包瓜子來，我給你演示一下你就清楚了。”

　　王大胖子辦公室裡就有包裝好的瓜子，林濤從王大胖子遞過來的幾袋瓜子裡選了一個紙袋的，費勁撕開後，取出一把瓜子，開始挑撿起來。

　　“這袋子的撕口得改改，袋子質量別這麽好，難撕開，費勁！”林濤一邊挑一邊說道。

　　“行！”

　　林濤挑完瓜子，先把左邊的瓜子給王大胖子:“你先吃這個。”

　　王大胖子接過來，磕了幾個，皺起眉頭:“太難磕了――這些瓜子都是你挑出來不平整的，不過味道沒問題。”幾個瓜子全磕完花了七八分鍾，還有兩個沒磕出來， 扔掉了。

　　“你再磕這個。”林濤把右手的瓜子遞了過去。

　　“嗯……這個就不錯，這個也不錯……嗯，都不錯！”這一回王大胖子隻用了三分鍾就磕完了。

　　“明白了吧?”林濤笑著說道。

　　“明白啥?”王大胖子不明所以:“這很正常吧?收上來的瓜子原本就不都是好看的。太難磕的在煮的時候就手工挑出去一部分，不過根本挑不完，這不算啥吧?”

　　看王大胖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林濤差點兒捂額不語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燈下黑?

　　“難道你就沒想過用機器把瓜子壓平?”林濤恨鐵不成鋼，“你都能磕出來不平整的瓜子不好磕，難道那些吃瓜子的磕不出來?給你一包這樣的瓜子，再給一包完全平整的瓜子，你選哪個?”

　　“自然是選平整的……”王大胖子下意識說道，還沒說完，他恍然大悟道:“你說的要加一道工序就是這個?對對對！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呢?這完全可以搞啊！就是就是！瓜子平整了，大家自然願意吃，我還記得我媽也說過，這黑瓜子煮好後比葵花瓜子好保存，壞的的少，但就是有些長來就不平整的，磕起來費牙……原來還能這樣?原來可以這樣啊！”

　　王大胖子在那裡“悟”著，林濤松了口氣，好歹不是“冥頑不靈”，看樣子不需要自己再勸說了。

　　其實，這就是那層窗戶紙，沒捅破，啥也看不清，捅破了，才知道不過是一層紙而已！但就這層紙，隔斷了兩個不同的層級，從普通到受歡迎，其實就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