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好處堵住葉家的嘴,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不管李信與葉家的關系再好,該給的東西也必須要給別人。
沒有任何情誼,能經得住利益的考驗,除非這個利益不夠大。
父子兄弟尚且會因為帝位反目成仇,更何況是李信與葉晟這種師徒關系,而且葉晟已經年紀很大了,他遲早有一天要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葉少保便不一定會像葉晟這樣,全盤信任李信。
所以,這個時候要搞好關系,不能在這件事情上虧待了葉家。
這一次李信帶著葉茂一起,攻涪縣,破綿竹,殺程平,還有許多零零散散的功勞,能給葉茂的李信統統都給了他,這種給法甚至引起了其他將領的一些不滿,要不是葉茂是陳國公的嫡孫,說不定已經鬧起來了。
拿到了這個先鋒的位置之後,葉茂歡天喜地的去了。
靖安侯爺稍微歇息了一會兒,又開始站樁。
他這個拳樁,每天至少要站一個時辰,一日間斷,就要荒廢十日苦功,剛才被葉茂打擾,他要重新開始,站滿一個時辰。
時間夠了之後,已經是巳時左右,李信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換了一身衣裳,準備去前院看一看,剛推開門,就看到趙嘉垂手等在門口。
李信笑了笑。
“幼安兄怎麽在這裡不進去?”
趙嘉低頭道:“知道侯爺在用功不能打擾,因此便沒有敢進去。”
“找我什麽事?”
趙嘉苦笑道:“一來是想跟侯爺說,城裡的藥材嚴重不夠,很多受傷的將士沒有藥治傷,涪城的李階等人已經沒有什麽辦法了,還得侯爺再去找些藥來……”
說到這裡,趙嘉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二來就是,小公爺來跟侯爺要職位的事,不是屬下授意的……”
他苦笑道:“是小公爺硬逼著屬下,屬下才給他支了個招。”
李信擺了擺手。
“幼安兄太見外了,這些都是小事,我沒有放在心上。”
“至於藥材的是……”
李信皺眉思索了片刻,開口道:“你們先用著,等會我給沐英寫一封信,讓漢州城那邊幫忙收購一些藥材。”
他看了趙嘉一眼,然後低聲道:“還是那句話,沒有到治不了的地步,便繼續治,能活一個便是一個。”
趙嘉點了點頭,然後開口道:“侯爺,軍中傷員不少,您又很少露面,屬下建議您這幾天抽時間孤傷兵營裡看一看,讓那些兄弟們也能振奮振奮心志。”
李信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點頭道:“一會兒,我便去看一看他們。”
……………………
時間很快過去了三四天,李信收到了漢州城那邊的回信,沐英表示漢州所部已經向錦城靠近,隨時可以攻城。
李信收到這封信之後,沒有多少猶豫,立刻讓小公爺葉茂點了兩萬人左右出城,朝著錦城方向推進。
兩萬人並不是李信現在的全部力量。
當初他帶人翻越摩天嶺的時候,麾下是四萬多接近五萬人,打江油涪縣折損了三四千人,後來攻綿竹又死了不少,不過並沒有傷到根本,哪怕是經歷這三天平南軍不計死傷的攻城,李信所部現在不算傷兵,可戰之人也有三萬左右。
他沒有敢盡出可用之兵,而是留了一萬人在綿竹,這樣哪怕錦城那邊生出了什麽變數,綿竹這個“基本盤”他也是可以護住的。
葉茂興衝衝的點齊了人帶兵出城去了,身為主將的李信卻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去,而是留在綿竹,處理綿竹的一些事務。
如今,綿竹城裡最缺的就是大夫,傷兵營裡最少有一千個左右的重傷,輕傷的更是不計死傷,都在傷兵營裡苦熬著。
最嚴重的就是,主治外傷,退燒的幾味藥材,綿竹城裡的確已經幾乎耗盡了,現在傷兵營裡很多人高燒不退,只能憑借自己身體硬熬。
李信在傷兵營裡跟著忙活了幾天,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也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才,這時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乾著急。
等到葉茂帶兵出城一天之後,漢州城那邊的藥材還在路上,傷兵營裡已經有不少人熬不過去,陸續死在了李信面前。
靖安侯爺眉頭緊鎖。
他看不得這種場面,歎了幾口氣之後,就要離開綿竹,去錦城主持局面,不過臨走之前,他把趙嘉留了下來,負責綿竹的一切事務。
李信與趙嘉在綿竹城門口分開,李信翻身上馬,就要離開的時候,有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道士,從官道上緩緩走了過來。
這個老道士身材高大,看起來很是精神,他走的看起來並不快,但是沒有幾步,就走到了李信面前,對著李信打了個稽首。
“貧道一陽子,見過靖安侯爺。”
李信本來已經坐在馬上,聞言瞥了一眼這個老道士,淡淡的問道:“道長認得我?”
“貧道不認得侯爺,但是貧道的師兄認得侯爺。”
李信皺了皺眉頭。
他來到這個世界幾年了,和尚道士固然見了不少,但是卻沒有說當真去認識哪個道士。
“敢問道長的師兄是?”
這個道士面色肅然,昂然道:“貧道師兄,正是襄助侯爺拿下綿竹城的純陽子師兄,純陽師兄離開終南山幾十年不見蹤影,兩個月前貧道聽聞他在西南蜀中現身,因此特地帶著門人,來拜見師兄。”
靖安侯爺愣在原地。
不過他很快便想明白了。
純陽真人用天雷破開綿竹城門的事情, 發生在去年的臘月,如今已經是太康三年的三月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四個月時間,純陽真人這種既熱門又勁爆又符合這個時代價值觀的事情,自然早就遍傳天下。
現在,便有人要來認親,蹭那位純陽真人的熱度。
李信眉頭緊皺,冷聲道:“據純陽真人所說,他老人家最起碼已經在世兩三百歲光陰,敢問道長今年多大年齡,敢稱是純陽真人師弟?”
這個一陽子低眉道:“貧道不才,今年隻活了七十多歲。”
李信冷笑一聲:“既如此,連純陽真人的徒孫也做不得,這位道長,本侯還有軍機要事,你若是沒有事情,便讓開一條路,免得刀兵無眼,傷了道長的性命。”
這個一陽子抬頭,看了一眼坐在馬匹上的李信,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上前兩步,走到李信的馬前面。
李信身邊的親衛立刻就要有所動作,驅離這個老道士。
李信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攔著他。
就算這個人是殺手,以李信現在的身手,也不至於會被“秒殺”。
這個老道士順利走到李信身前,他伸手摸著李信的馬頭,微笑道。
“侯爺,貧道帶了不少門人在這附近,他們大多跟隨貧道學習醫理,會治一些傷病。”
這個頭髮雪白的道士,對著李信咧嘴一笑。
“而且,貧道們帶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