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天子這番話,可以說是給李信身上貼了一張保命符。
雖然這位柱國大將軍有能力無視天子的話,但是為了一個李信,究竟值不值得這麽做,就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了。
李慎聽了皇帝的話之後,微微彎下腰,對著承德天子低頭道:“陛下,南疆余孽凶險,臣只能盡力護住李校尉。”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如果陛下憂心李校尉安全,可以換一個人去南疆。”
承德天子眯了眯眼睛,微笑道:“年輕人總需要一些歷練才是,你大著膽子帶就是了,他就算是死在南疆,朕也不會怪罪你什麽。”
李慎低頭道:“臣遵旨。”
說到這裡,承德天子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淡然道:“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朕就不耽誤大將軍出征了,此去南疆平叛,大將軍多費些心思,南疆亂了三十多年了,能早一日安生下來都是好事情。”
“臣,必不辜負陛下厚望。”
天子點了點頭,負手回到龍輦上,然後封了躲在人群後面的九公主一眼,沉聲道:“小九,你一個女兒家,到這裡來成什麽樣子,還不快過來?”
姬靈秀被嚇的渾身一哆嗦,連忙從人群裡跑了出來,規規矩矩的跑了出來,對承德天子行禮道:“父皇……”
天子對她招了招手:“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與朕一起回宮去,你搬出去也有些日子了,你母妃一直惦念著你,跟朕一起回宮瞧瞧她。”
清河公主低頭道:“女兒遵旨。”
說著,她邁步走上龍輦,規規矩矩的坐在承德天子身邊。
龍輦緩緩起駕,父女兩個人朝著皇宮去了。
寬大的龍輦裡,九公主拉著承德天子的衣袖,抬頭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低聲道:“父皇,南疆正在打仗,您派李信去,他會不會出事啊?”
承德天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似笑非笑道:“怎麽,朕的九公主,看上這個少年人了?”
姬靈秀臉色緋紅,低頭道:“父皇說什麽呢……”
“只是李信他弄得吃食很好吃,女兒怕他死了,就再也吃不著了…”
承德天子伸手摸了摸姬靈秀的腦袋,微笑道:“放心,朕派了幾個內衛的人跟著他去南疆,輕易死不了的。”
說到這裡,這位承德天子呵呵一笑道:“李信現在是個八品的武勳,七品的武職,如果待在京城裡,那他這輩子都沒有娶你的資格了。”
清河公主面色赤紅,雙手捂著臉。
“父皇,您再胡說,女兒就不理你了……”
天子哈哈一笑,父女兩個人漸行漸遠。
………………
天子的車輦走遠之後,李慎重新回到自己的大馬上,回頭看了一眼李信還有四五個禦史台派過來的監軍使,聲音冷漠。
“你們聽好了,南疆不比京城,是個凶險無比的地方,那些蜀人凶狠起來,絕對會輕而易舉的要了你們的性命,你們現在留在京城裡還來得及,如果死在南疆,本侯概不負責。”
他明面上是對幾個監軍使說話,其實是單獨說給李信聽的。
無論怎麽說,李信都是他的兒子,他雖然不準備認這個兒子,但是也不是很想李信去死。
看現在的情況,這個李信已經投到了天子那邊的陣營之中,如果他到了南疆,真的見到了一些不該見到的事,那麽李慎也隻好動手殺人了。
幾個禦史台出身的監軍使,
都是文人,大多數是三甲出身的進士,本就膽子小,聽了李慎的話之後,表面上沒有什麽反應,內心都是戰戰兢兢。 不過沒有辦法,他們都是跟李信一樣接了聖旨的,不去南疆就是一個死,心裡雖然害怕,但是也不得不去。
李信對於李慎的話,隻當是沒有聽到。
他要是有的選,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李慎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向李信這邊,倒不是他不願意跟李信說話,而是因為李信身邊圍了幾個人。
確切的說,是五個人。
這五個人,都是身材壯碩的漢子,為首的一個足足比李信高出大半個頭,他對李信低頭抱拳,沉聲道:“內衛王默,奉陛下之命沿途隨行李校尉。”
內衛與羽林衛同屬天子親軍,但是內衛相對來說,要跟天子更加親近一些,畢竟內衛就駐扎在皇城裡,而羽林衛卻是駐扎在南城。
內衛之中有一個甲字營,是比較特殊的一個校尉營,因為這個校尉營負責天子的安全,天子出行的時候,也是這個校尉營貼身保護。
也就是天子的貼身保鏢。
這支甲字營雖然是校尉營的編制,但是他們不僅脫離了禁衛的稱呼,被人稱之為近衛營,甚至品級也遠遠的超過了校尉營,近衛營長官叫做長樂宮都尉,是正兒八經的五品武官,與羽林衛中郎將平級。
近衛營總共也就不到兩百個人,名義上隸屬內衛,實際上直屬天子管轄,就連近衛營裡的人,也不全是出身內衛,有很多都是姬家宗府培養出來, 送進宮裡的。
近衛營裡的人,不能說每一個都是絕頂高手,但是一個人打七八個李信,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個自稱內衛的王默,就是近衛營的兩個校尉之一,人稱“黑犬”,官職正六品,比正七品的李信足足高出兩級。
此次,總共不到兩百個人的近衛營裡,被天子派出了五個人,其中還把兩個校尉之一的王默也派了出來,足見天子對李信的重視程度。
李信聽了這個大個子的自我介紹之後,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是羽林衛出身,跟內衛是鬧過矛盾的。
就在前不久,他還在永安門大罵內衛是閹人手下來著……
李大校尉咳嗽了一聲,對著這個大個子抱拳還禮:“此去南疆,還請王大哥多多關照。”
他心裡清楚,這些人是皇帝派過來保護他的,所以不能得罪,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畢竟好話不花錢,怎麽說也不會吃虧。
王默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李校尉客氣了,咱們同屬天子禁軍,互相照顧也是應該的。”
李信跟著五個人都認識了一番,然後他再次咳嗽了一聲,對王默說道:“王大哥,有件事要麻煩你一下。”
王默低頭道:“李校尉請說。”
他雖然比李信官職高,但是受了天子命令,沿途上多少還是要尊重一些李信的意見的。
李信指了指不遠處清河公主送過來的大黑馬,再次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個……陳大哥能教我騎馬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