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國公府坐了一會兒之後,趙嘉大致把事情的過程前後說了一遍,李信聽完之後,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緩緩說道:“師兄,幼安兄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現在這件事已經這個模樣了,師兄也沒必要想太多,具體等葉茂從宮裡回來之後,再做商議。”
葉鳴點了點頭,開口道:“隻好如此了。”
說著話,他看了一眼李信,開口道:“有一件事要跟長安說一下,為兄怕是趕不上你的婚事了。”
李信怔了一下,然後開口問道:“師兄要帶兵出征了?”
之前李信就猜到過,南疆既然豎旗造反,那麽葉鳴就不一定能夠在京城裡待到過年,現在倒好,他連李信的婚事都參加不了了。
葉鳴低聲道:“陛下已經與為兄商量過了,大概三天之後,就讓我帶著你的禁軍右營出征,你的右營一共是八個折衝府,這一次為兄先帶去五個,剩下三個等過了年後,由你帶著支援前方。”
李信愣了愣,隨即笑著說道:“師兄不必顧及小弟,這八個折衝府你一並領去好了,等小弟在京城過了年,就立刻趕到西南去,到時候小弟單人上路,速度還要快一些,說不定能跟師兄差不多時間到達西南。”
行軍的速度是不可能太快的,按照此時禁軍的素質,想要長途行軍,一天三四十裡就差不多是極限了,按照這個速度,他們想要到達西南,最少要兩三個月時間,甚至是更久,而李信如果單人上路,騎著馬一天可以走兩百裡,到時候還真有可能追上大部隊。
葉鳴搖了搖頭,低聲道:“現在戶部的糧草沒有籌集齊,還需要在年關後籌糧,到時候這批糧草就要長安你送到前線去,這是個很重要的差事,不過長安你這個謹慎的性子,為兄還是放心的。”
李信皺了皺眉頭。
先帝承德朝的時候,大晉整體上算是富足的,國庫充盈,可以說為後人攢了不少家底,怎麽才短短一年的時間,籌集一批打仗的糧草就這麽費勁?
要知道,國庫裡可不都是錢,更多的是囤積的糧食,承德朝的時候,京城附近的四大谷倉,都是填滿的。
李信皺了皺眉頭,不過沒有多說什麽。
“如此,兄長先行一步,小弟留在京城裡,等陛下的旨意。”
說著,李信就要起身告辭。
趙嘉也站了起來,對葉鳴抱拳,準備告辭。
葉鳴微微皺眉,然後笑道:“趙兄弟的家人不是就在葉府麽,怎麽你也要走?”
還不等趙嘉說話,李信就開口笑道:“正要跟兄長說這件事,小弟馬上就要成婚了,家裡的人手不夠,很不方便,巧在幼安兄以後一段時間都要在小弟那邊做事,所以小弟想能不能把幼安兄的家人,暫時接到小弟的侯府去住?”
這就是華明正大的挖人了。
葉鳴笑了笑,開口道:“為兄許久不在京城,這葉家的事為兄也不管,還是要問一問父親。”
李信打了個哈哈。
“這件事小弟與葉師商量過了,他也同意派人去給小弟幫忙。”
葉鳴無話可說了。
他抬頭,淡淡的看了趙嘉一眼。
“趙兄弟,是你自己要去的麽?”
趙嘉面色平靜,深深彎腰。
“回大爺,在下奉老公爺命令,暫時跟在侯爺身邊,家人搬過去,也方便一點。”
“既然這樣,那就搬過去吧。”
葉鳴微微歎了口氣。
趙嘉這種人才,每一個都是難得的財富,他其實是不想放人的,但是一個趙嘉無論如何也比不上李信的份量,李信開口了,趙嘉也願意去,
也自然不好留人。李信笑眯眯的說道:“多謝師兄成全,師兄過幾天要走,等明後天,小弟來請師兄喝一頓。”
葉鳴爽朗一笑。
“隨時恭候。”
…………………………
靖安侯府的紫色馬車上,李信與趙嘉面對面坐著。
趙幼安的後背,已經汗濕一片。
他雖然是個聰明人,但是聰明人不代表不會害怕,他畢竟沒有經歷過什麽大場面,面對葉鳴這種邊關大將的問話,難免心裡害怕。
李信坐在他的對面,面色平靜,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幼安兄,從此以後,你就跟我混了。”
趙嘉深呼吸了幾口氣,苦笑一聲:“老實說,葉家待卑職很好………”
他說到這裡,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信微笑道:“只是葉家沒辦法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按照葉老頭的意思,趙嘉這個人,是當做葉茂的智囊培養的,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趙嘉這個人一輩子都要活在葉茂的陰影裡, 成為葉茂的一部分。
他是沒有辦法擁有“官身”的,只能是葉家的附庸。
而李信不一樣,李信不太需要這種影子,他跟趙嘉只是上下級的關系,而不是主從關系。
這是趙嘉之所以放棄葉家轉投李信的原因。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趙嘉看中了李信的潛力,他覺得李信能給他的,比葉家能給他的要多。
趙嘉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之後,他才抬起頭看了李信一眼。
“侯爺,那些北周世族,是被趙郡李氏裹挾著謀反朝廷的,如今那些世族們都願意投降朝廷,他們想要一個活路。”
李信正經的起來,淡淡的說道:“這個我說了不算,得陛下說了才算。”
“他們是自己作死,到如今生死淪落到旁人手裡,也是咎由自取。”
趙嘉低眉道:“侯爺,這些北周世族應該不會死,因為陛下還要靠他們聲討南疆的平南軍,世族存在近千年了,只要他們不死,哪怕一無所有成了平民,在朝野裡也會有巨大的影響力,侯爺可以嘗試性的接觸一下這些人,在這時候如果侯爺能雪中送炭,這批人將來就可能為侯爺所用。”
李信眯著眼睛想了想,隨即咧嘴一笑。
“幼安兄雖然想的很對,但是格局卻小了。”
“這個時候,就算他們對我的確有用,也不應該是我去找他們,而是應該他們來求我,保住他們的性命。”
說著,李信不屑的撇了撇嘴。
“況且,我還要趕著成婚,沒空搭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