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順利把控禁軍,換下一兩個折衝都尉是最起碼的,只有這樣,李信才能保證這些人都怕他。
所以這個吳大鉞,就成了可憐的犧牲品,成為了儆猴的那隻雞。
有聖旨在,這些人當然不敢再多說什麽,一個一個的低下了頭。
李信面色平靜的坐了下來。
他淡淡的看著這些人,聲音平靜:“各位心裡不服?”
聖旨自然可以壓服他們,但是這些人都是帶兵的出身,心裡肯定是不服的。
他們心裡不服,就會在背後搞事情。
所有人都對李信低頭抱拳:“末將等,心服口服!”
李大侯爺用手敲了敲桌子,沉聲道:“禁軍非是你們任何人的禁軍,禁軍麾下的折衝府,也不是你們任何人的折衝府,本將知道,這件事之後,你們心裡多少會有些不服氣,甚至會聚攏在一起商量,想辦法把我這個毛頭小子搞下去。”
這些折衝都尉,都是臉色微變。
“末將不敢!”
李信咧嘴一笑:“敢也沒有關系,你們最好是膽子大一些,本將現在沒有換你們,是捉不到你們的把柄,只要你們敢搞事,本將就有足夠的理由,讓你們滾出禁軍。”
靖安侯爺語氣平靜。
“看一看禁軍左營吧。”
“侯敬德麾下,同樣有八個折衝府,從他接手左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左營的折衝都尉已經換了五個,超過了一半!”
說著,李信瞥眼看向四個中護軍。
“就連左營的中護軍,也被換下了一個。”
李信臉上露出一個微笑:“在座諸位,最少為從四品的武官,對於朝中事務,多少也應該聽說了一些,諸位以為,本將與侯敬德侯將軍,哪一個在朝說話份量更重?”
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當初太康天子得位之後,
開始排座座分果果的時候,李信排在從龍功臣第一位,當然了,這些內部的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不過從一些跡象,就可以看出端倪。
侯敬德家裡本就有一個侯爵,這一次分果果的時候,只是把他家的爵位從終身的升級成了世襲的,並且仍舊只是一個三等候。
而李信和葉璘,都是十五頃田的二等侯。
葉璘能有這個侯爵,得益於當初葉家下注很重,而李信當初則純粹是一個白身,他能受封靖安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李信在新朝的地位。
甚至,葉老頭這麽看中李信,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
再加上,李信可以經常出入宮禁,而侯敬德這大半年來,就隻進過一次宮裡,這樣一來,親疏遠近,一眼就可以分辨的出來。
沒有人回答李信的話。
李信繼續笑著說道:“再怎麽樣,本將與侯將軍,最起碼是差不多的,他可以沒有緣由,直接革掉大半折衝都尉,本將自然也可以,各位明白麽?”
其實李信這番話,三分真,七分假,他固然可以直接把所有人都換掉,但是他手底下沒有可用之人,真的讓陳國公府那八個人直接做折衝都尉,禁軍右營立刻就要亂起來,甚至會惹出大麻煩。
侯敬德敢這麽做,是因為他在李信之前,已經在裴進手底下做了大半年的副將,對於禁軍裡的事情,他遠比李信熟悉的多,甚至於他在禁軍,已經有了不少親信。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末將等……明白!”
李信爽朗一笑。
“各位兄弟能明事理就好,那這個調換,立刻下去辦,三天之內完成調換,本將會上書陛下請賞。”
說到這裡,靖安侯語重心長的說道:“諸位,大家都是陛下的兵,按著陛下的意思辦,總不會是錯的,其中利害,你們自己思考。”
到最後,李信又加了一句話。
“輪換完成之後,兵部會有一批新的衣甲下來,本將跟朝廷要了不少牲口,也會送到軍中來,到時候我禁軍右營的兄弟們,可以好好吃一頓,各位新到任的折衝都尉,也好了解各自的折衝府。”
韓非說,明主之所以導製臣者,二柄也。
什麽叫做二柄,就是刑德二字。
殺戮之謂刑,慶賞之謂德。
說的通俗一些,就是說一手胡蘿卜,一手大棒。
這句話雖然是為君之道,但是其實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通用的,你想要別人聽你的話,首先要讓別人怕你,但是只是怕你是不夠的,你要是想讓別人長期聽你的話,你就必須要讓他們得到好處。
賞罰分明。
這一點,李信一直是做的很好,從羽林衛的那個校尉營,再到羽林衛右營,大部分人都對他服服帖帖。
現在,這招在禁軍,依然管用。
這些禁軍的大佬們,紛紛起身,對李信彎身抱拳。
“多謝李將軍。”
靖安侯爺笑眯眯的揮了揮手。
“都散了吧。”
“是!”
…………………………
片刻之後,帥帳裡只剩下李信和趙嘉兩個人,這個出身陳國公府的小白龍,撫掌讚歎。
“侯爺禦人的手段,讓在下大開眼界。”
李信哈哈一笑:“趙兄拍馬屁的手段,倒顯得有些拙劣。”
小白臉臉色一紅,低頭道:“侯爺取笑在下了,在下非是拍侯爺馬屁,只是實話實說。”
“侯爺短短幾句話,就能夠有罰有賞,讓在下歎為觀止。”
“那是因為我上面有人。”
李信白了他一眼。
“讓十幾萬人吃一頓肉,喝一頓酒,最少要上千頭牲口,不知道多少壇酒,這些東西只有陛下犒賞三軍的時候才有,換了別人,哪裡能夠這麽容易就要下來。”
趙嘉微笑道:“我聽公爺說過,侯爺您自己也很有錢。”
“我有錢那是我自己的。”
李信撇了撇嘴:“從前在羽林衛裡做事,手底下就那麽多人, 我還可以自己掏腰包拉攏人心,現在老子手底下十來萬人,請他們吃頓飯,說不定就要把我的侯府賣了!”
趙嘉微微一笑,沒有繼續接話。
李信坐了下來,閉上眼睛思索了一番,然後開口道:“昨天趙兄寫的那個東西,我仔細看過了,寫的很好,從今天開始,趙兄幫我注意一下禁軍的中低層將領,我們要提拔一些合適的人上來做校尉,這樣控制了中層,那些折衝都尉就算有心思,也不敢多說什麽。”
趙嘉深深地看了李信一眼,隨即緩緩低頭:“侯爺說的是,在下這幾天,就去長史那裡多走一走。”
“這個不用。”
李信笑著說道:“從明天開始,你跟我一起巡營,巡查那些人有沒有調換,咱們把八個折衝府走遍,趙兄再給我一個名單就好了。”
趙微笑道。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