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還是不解釋的比較好。

　　“你要的東西。”趙九一臉傲嬌的將黑漆漆的棍狀物丟在地上，淡淡的說道。

　　這家夥雖然隻是一個侍衛，卻有著自己的驕傲，或者說是武人的傲骨。

　　姑且先這樣形容，大宋的武將被士大夫踩至腳下，但武將並不是武人。

　　黑漆漆的一根，有些扁長並不是什麽正經的鐵棍，瞧著更是一把鐵劍或是鐵刀。

　　趙薪過手一看，這東西的做工極為粗糙，應當是一柄鐵劍，隻是被造出了劍型。

　　童遠不高興了，在宮中別說鐵劍，就是一枚繡花針也要備案的，更不用說武器。

　　若是有人拿這東西行刺，老太監渾身顫抖，這是恐懼。

　　他能夠在官家身旁伺候數十年，更是成為官家最信任人之一，自然憑靠的是心思縝密，不出紕漏。

　　武器斷然不可能來自宮外，也就隻能是宮內之物。

　　禁衛軍武器?

　　不可能，童遠翻看了一下勉強能夠看出是劍器的東西，然後否決掉這個可能。

　　禁衛軍的武器出自大宋將作監，將作監出品的器械，不可能如此粗製濫造。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這東西來源弄清楚，沒有那個帝皇會在這方面仁慈。

　　皇宮之中的器械都有造冊，這是優勢也是阻礙。

　　尋常物件隻要觀其形就能溯源，但這東西顯然不可能造冊，宮城器物繁多，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追本溯源了。

　　夏夜之中的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現在已經雨霽風清，更是驅逐了夏日的燥熱。

　　“真是一個好天氣，最適合睡覺了。”趙薪伸一個懶腰，自語說道。

　　接下來的追繳嫌疑犯，就不關他的事情了，趙禎給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說著趙薪不再管其他人，直接朝著偏殿的位置走回去，既然火患已除，就沒必要挪窩了。

　　在事情還未塵埃落地之前，他有理由相信，就算趙禎願意讓他轉移，那地方也好不到那裡去。

　　既然如此，還不如就待在那裡的好，至少熟悉了阿，趙薪骨子裡其實是個念舊的人。

　　“公子慢著。”童遠連忙上前，攔住他說道。

　　“童內監，有事?”趙薪停下來，狐疑的看著老太監。

　　“官家有令諭，若您解決了麻煩，就讓奴婢帶您去面見他。”童遠恭敬的說道。

　　“那我要是沒有解決這麻煩，官家是不是讓內監再關我幾日?”趙薪站在那裡，笑著問道。

　　這就有些尷尬了，童遠也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問。

　　“官家的心思，怎是奴婢可以揣測的。”

　　趙薪擺擺手，故作輕松的說道:“算了，算了，和你說笑話的呢。”

　　“公子，那我們快些可好，可不要讓官家久等。”童遠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不急，先幫我準備一些東西，我們再行前往紫宸殿。”

　　在旁人面前可以維持一個神秘高大上的形象，但在趙禎面前可不能如此。

　　至少，在表面上要糊弄過去。

　　今日解決這百鬼夜行迷局，若是不能清楚的解釋，隻怕哪位官家會心生顧慮。

　　這恰好是趙薪不想看到的局面，好不容易才破局，那裡能讓其僵化。

　　若是要人快速的搞懂小孔成像的原理，最直觀的方式……自然就是做實驗了。

　　趙薪還記得，當初這一課是小學的自然科學，懵懂的小學生都能搞懂，趙禎這個中年人沒道理會看不懂。

　　小孔成像的原理很簡單，隻是需要一隻蠟燭還有一個紙板即可。

　　不過為了更直觀，趙薪還是讓童遠準備一系列的小人模型。

　　不能用之前留下的皮影模型，相對而言五寸的皮影還是大了些。

　　童遠匆匆而去，想必是去準備那些實驗“材料”去了。

　　此刻跟在趙薪身旁的，是已經反應過來的蕭禹和趙九。

　　趙禎找他無非就是想要看他用何種方式解決了亂局，想必此刻的他早就知曉這邊的情況。

　　也就不需要自己前去解釋一番，因而去早了反而尷尬，還不如晚點到的好。

　　索性也就在這裡溜達一圈，雨後的皇宮，別有一番風味。

　　大宋皇城破舊簡陋，而相對前朝而言，皇宮始終就是皇宮，該有的一樣都不會少。

　　那一群宮人並未離去，好似在等待著皇城司的人問詢，此刻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裡。

　　趙薪走到一個小太監的面前，眼神一亮，他記得就是這個小太監“領唱”……阿不，恐懼的大叫鬼魂尋仇了。

　　“你叫什麽名字?”趙薪開口問道。

　　小太監惶恐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而是帶著懼意瞧著蕭禹。

　　蕭禹板起面孔，沒有了標志性的帶笑神色，頗有氣勢的道:“公子問你，如實回答便好。”

　　小太監連忙點頭，磕磕絆絆的道:“奴，，奴婢……叫三德子。”

　　“哈哈，三德子，真是……”趙薪連忙轉彎道:“真是一個好名字。”

　　小太監沒有回話，倒是一旁的蕭禹說道:“當不得公子稱讚，三德子這名字是奴婢取的。”

　　趙薪頓時來了興趣，想起影視劇裡面的老太監都喜歡收乾兒子，便道:“三德子是你乾兒子?”

　　“不是，當初造冊的時候，三德子隻有一個三狗子的渾號，在宮中這名字不雅，奴婢便將狗改為德。”蕭禹如此解釋道。

　　趙薪頓時沒了興趣。

　　“看來是自己影視劇看多了。”

　　趙薪扶額暗想。

　　太監這個職業一般是終生製的，死後也是皇室處理，認一個乾兒子，其實用處不大。

　　好似想起什麽事情，趙薪轉頭說道:“蕭內監，等會待他桃樹火焰熄滅之後，取桃樹之心，給我備好。”

　　“公子，我知曉了，我們還是先去面見官家。”雖有些疑惑，蕭禹還是點頭答應。

　　雷擊木那可是好東西，雖然是樣子貨，但他不相信有人能夠看出來。

　　既然這個世界有內功的存在，說不得也有真道士呢，到時候可以拿桃木心忽悠……阿不同他交易。

　　這個年代的道士訪仙問道，也脫離不了煉丹一道。

　　所謂仙丹無非是些重金屬超標的玩意兒，但煉丹的道士已經是初級的化學家，手裡有些好東西。

　　一行三人走到紫宸殿，在殿外等候片刻，童遠這才接他們入殿。

　　“東西準備好了嗎?”趙薪小聲的問道。

　　“公子放心，一切準備妥當。”童遠笑著說道。

　　進入殿中，趙薪躬著身子，山呼道:“見過官家，願官家福壽無疆。”

　　除了太監宮女，在這個時代私下覲見是無需行跪拜大禮的，作為一個讀書人，風骨還是需要的。

　　趙禎抬起頭來，淡淡的說道:“聽童遠說，你能複製百鬼夜行的手段。”

　　媽耶，這話有殺機。

　　趙薪連忙上前道:“並非什麽百鬼夜行，無非就是一些障眼法而已，容我給官家展示一二?”

　　趙禎來了興趣，放下手中奏章， 道:“準了，你放心施為便可。”

　　一切道具都已經準備好，隻是需要趙薪動手搭建而已。

　　先是將兩張帶著小孔的宣紙對著牆壁，小紙人也裁剪完畢。

　　“童內監，請你移來一根蠟燭。”

　　童遠看著趙禎，官家在面前，他不能接受旁人的命令。

　　趙禎點點頭。

　　童遠將蠟燭移過來，趙薪把一寸小紙人放在孔洞和蠟燭之間，並且緩慢的抖動。

　　頓時，那牆壁之上，一個倒立的宮人呈現，並且搔首弄姿，好似一個活物。

　　趙禎一愣，旋即急切的問道:“趙薪，這是何原理?”

　　趙薪連忙放下紙人，道:“官家，春秋時期墨家巨子著作《墨經》有載“景到，在午有端，與景長。說在端。”

　　“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蔽下光，故成景於上;首蔽上光，故成景於下。在遠近有端，與於光，故景庫內也。這便是科學的力量，並非鬼神之力。”

　　“童遠，去找一本《墨經》來。”趙禎說道。

　　“官家。”童遠面露難色。

　　“怎麽，有問題?”趙禎面露威嚴問道。

　　童遠答道:“宮中藏書隻有儒家典籍，並無其余百家典藏。”

　　趙禎面色一怔，旋即又想起來，是這樣。

　　“原來古人早就發現此等現象，隻是吾等後人愚昧阿。”趙禎歎道。

　　【注，小孔成像試驗並沒有這樣簡單，但牧野站在大宋的角度，為了讓古人理解，便簡化了，各位不要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