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和的仗打得很聰明,李成棟那一仗是非常凶險的,若非文質拚死,被巴牙喇衝動本陣,李成棟能取得這麽的大捷?為什麽他的軍報裡隻字不提文質之功?這是要貪功?”
朱由榔想到這裡,將軍報拿過來,仔細一看,敘功將士名單裡果然沒有文質的名字。
朱由榔對於文質這樣的英雄是非常敬佩的,大明軍需要這樣的英雄,大明也需要這樣的英雄。
李成棟你心胸也太狹隘了吧?就算把文質之功報過來,難道朕會抹殺了你的功勞?
“皇上,臣有話要奏。”陳邦彥陰著個臉出班奏道。
“你先下去吧。”朱由榔一看陳邦彥那樣子,就知道他想說什麽,連忙揮手,令報捷軍士下去。
“諸位愛卿,崇陽溪大捷對我朝意義重大。朕向來賞罰分明,此功不能不賞。集生,你回去召集兵部好好議議,看給廷禎以下將佐如何敘功,如何獎賞。至於廷禎之賞,朕自有決斷,你們不要議了。”朱由榔道。
他沒有讓陳邦彥說話,真要讓他當眾說出來,就把李成棟徹底給得罪死了。
陳邦彥忠是忠,可太憨直了。勤政殿能守住這樣的秘密?
“散了吧,朕有些乏了。”朱由榔揮了揮手,令眾大學士退下去。
“令斌,你留一下。”
眾人行禮後各自散去,陳邦彥留了下來。
“令斌,你的話不用說了,朕已知曉。你呀,太憨直了,那話不能說的。”朱由榔道。
“皇上愛臣之心,臣甚是感激。不過,皇上,臣心中只有皇上,李成棟手握重點怎麽了?臣不怕他,就是當面臣也敢參他一本。”陳邦彥梗著脖子說道。
“行了,別這麽說。李成棟功大於過,此時剛獲大勝,不好潑冷水。文質的事先放一放,朕料而農必有折子奏來,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嘛,不能光聽軍士這麽一說就下決斷。”朱由榔道。
“皇上聖明,是臣急躁了些。”陳邦彥至此才明白,皇上不是沒看出來,是已經有了決斷,所以由衷地佩服道。
……
朱由榔又處理了些政務,起身往后宮而去,邊走邊問李洪:“皇后在哪?是在慈寧宮嗎?”
“回皇上,奴婢剛才讓人去看了,皇后是在慈寧宮。”
“唉,這人真是,剛剛懷孕,正是養胎關鍵時候,何必天天去太后身邊站著呢?!”朱由榔心道。
是的,王暢已經有了身孕,是朱由榔親自把的脈。王暢一開始還不信,又讓太醫給把了把脈,這才相信。
來到慈寧宮,果然王暢也在,不但她在,李成棟的夫人齊氏和邢小棗也在。
眾人見過禮,朱由榔見王暢坐在一個錦墩上,再一看錦墩,朱由榔“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卻原來,錦墩上鋪了厚厚一層棉被,足有一巴掌厚,而母后就坐在她旁邊。
“你說你這是何苦呢?母后朌孫子的心比你盼兒子的心一點都不差,就在宮裡安生躺著養胎就行了,何必巴巴地過來立規矩?”朱由榔道。
“可不是!娘就說不讓她過來,她非過來,想讓她躺在躺椅上,她又說太無禮,死活不答應,所以隻好給她墊厚一點了。”太后一臉慈愛地望著王暢說道。
“頭一個月最重要,必須靜臥養胎,不能過多走動。母后,兒子給你討個恩賞,以後就別讓暢兒過來站規矩了。”朱由榔道。
“皇上,臣妾哪有那麽嬌貴?臣妾跟母后我們娘倆有說不完的話,若是不讓臣妾過來,心裡反而不安,對養胎更沒有好處。”王暢嫻靜地笑道。
“不行,還是皇兒說得對,以後你就別過來了,娘每日去看你,咱娘倆在你宮裡說話也是一樣。”太后說道,見王暢還要再說,拿手按住她的手,道:“別擰了,咱娘倆對脾氣,何必在乎那些個禮法呢。就當為了我孫子,行了吧?”
“母后,你這樣……,會把我慣壞的。”王暢被太后說得有些感動,眼淚在眼裡打轉。
“你看你,懷孕期間可不能掉淚,咱們兒子知道了會心疼的。”朱由榔連忙給春梅要了一塊帕子,給王暢抹了抹。
“皇上淨說笑話,怎知是兒子?”王暢甜蜜地看了丈夫一眼道。
“朕金口玉言,說是兒子,就準是兒子。”朱由榔自信地說道。
屋裡人都笑,齊氏和邢小棗也跟著笑。
“好了,你回宮躺著吧,一會兒忙完了,朕去陪你。”朱由榔對王暢說道。
“皇上不用為臣妾分心,國事為重。”王暢站起來,給太后要行禮,太后連忙攔住:“行了行了,可別彎腰。”
春梅等幾個大宮女陪著王暢回坤寧宮了。
朱由榔這才回過頭看了看齊氏和邢小棗,略一沉吟,對馬太后道:“母后,你還不知道吧,李成棟在福建打了一個大勝仗,一仗斬殺五千韃子兵呢。”
這句話說完,齊氏猛地抬起頭,與邢小棗對視一眼,眼裡的喜色一下子就像是能淌出來。
“是嗎?那可太好了!這天殺的韃子,多殺幾個才好呢。”馬太后高興地說道。
“母后,兒子給你講講這場仗是怎麽打的,就當給你解解悶了,行嗎?”
“那可敢情好。”馬太后高興地說道。她知道,兒子是怕自己煩悶,這是找話題給自己解悶來了。
朱由榔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述崇陽溪之戰。他的口才很好,又用了後世說評書的技巧,用詞精當準確,還會把握調動情緒,製造懸念,比那名軍士講述的精彩多了。
把三個女人講得,一會兒緊張得臉色發白,一會兒又長松一口氣,喜笑顏開。
待講完,邢小棗拍拍胸口道:“皇上真是好口才,嚇死奴奴了。”
“奴奴?這是什麽詞?好像在後世哪部書裡聽過?”朱由榔心道。
“天可憐見,死了這麽多人,他們老子娘該多傷心啊。阿彌陀佛……。”馬太后念了一句佛號,一副悲天憐人的樣子。
“太后,您善心可發錯地方了,韃子死絕了才好,您怎麽還可憐他們?”邢小棗笑道。
“瞧你說的,哀家怎麽能去可憐狗韃子?哀家是可憐咱大明將士!”馬太后嗔了邢小棗一眼,道。
“母后,您這可說對了。咱們大明將士確實非常英勇,有的死得非常壯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