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接到聖旨和陳子壯的密信,立即將陳仲武、施肇璉、施肇序召來,商議軍情。
“伯爺,既然皇上有旨,那就打吧。咱們兵強馬壯,船多也大,還有手榴彈,劉清泰、鄭芝豹敢從海上主動來犯,這是找死!”陳仲武道。
“陳將軍,可不是那麽簡單。咱們的水師強於清兵,劉清泰不是不知,為什麽還敢主動挑釁?當然就有對付咱們的法子。”施肇璉道。
“什麽法子?”陳仲武問道。
“陳將軍,如果末將所料不差,他們是覺得現正是冬季,多北風,咱們往北打,他們順風,咱們逆風,無論是行船還是射箭、投手榴彈,咱們都落在下風。”施肇序搶先答道。
“哦,你是說,他們會用火攻?跟周瑜似的?”陳仲武明白了施肇序的意思。
“火攻倒不一定,因為要用火攻,必須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將對方的船困住不能動。若非這一條,火起時船四散而去,所以,僅憑順風這一個條件,用火攻起不到作用。”施琅答道。
“那還怕什麽?打吧。”陳仲武問道。
“不行,陳將軍,劉清泰什麽水平不知道,想來曾任登萊水師提督的人,也必是知水戰的。鄭芝豹可是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海戰對於他來說,可以說駕輕就熟。他的能力,在鄭家這些人裡,除了鄭成功以外,他能排在第二位。本督敢打賭,此時出兵南侵,必是鄭芝豹的主意。”施琅道。
“伯爺,您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一個鄭芝豹就讓你顧忌了嗎?要知道,鄭成功還不是敗在了咱的手下,怕個鳥?!”陳仲武不以為然地說道。
“怕?陳將軍,本督可從來都不怕鄭家人,若是怕,還能有今日?本督是不想貿然出兵,以免為清兵所趁,總得想個萬全之策才好。”施琅冷笑一聲說道。
陳仲武知道,自己在海戰方面,跟施家兄弟相比,還是差了點意思。
自己表明了態度,施家兄弟只要不抗旨就行了。
至於怎麽打,還得聽人家施琅的。
所以,他不說話了。
“大哥,您說,咱們能不能給他來個大迂回?繞到清兵北面去,來個兩面夾攻?”施肇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要是像你說的那樣容易就好了。要繞道而行,且不被清兵發現,那肯定要繞很大的圈子,逆風行船,海上風浪又大,進三步退一步,太費時費力了。而且,清兵攻佔福寧和霞浦之後,台山列島肯定也落入了敵手,如果繞過台山列島,沒有三個月根本不可能。”施肇璉不同意施肇璉的說法。
“繞過去不現實,那咱們就引他們南來,預先埋伏一隻船隊在南澳島,只要把他們引到南澳島以南,同樣實現了繞到其背後的戰略目的。”
施琅說到這裡令親兵打開海圖,指著圖上的標示說道:“諸住請看,清兵攻下霞浦和福寧之後,不再往南打了,他們的目的很明確,是想在霞浦與寧德之間的海面上與我決戰。”
“而這裡的海面上島嶼眾多,暗礁星羅密布,不利於大隊船隻行動,可以極大地限制我軍。他們還有一個如意算盤,就是如果開戰,我軍逆風之下,落敗的可能性極大,那樣的話,他們就可以把我軍趕入三沙灣和羅源灣,只須扎住兩個出海口,就能將我軍死死地控制在狹小的水域之內。”
眾人聽了施琅的分析,再看圖上的地理集團,都紛紛點了點頭。
“然則,計將安出?”陳仲武學著話本上的話,給施琅遞了一個梯子。
“好辦。咱們有難處,清兵同樣有難處。據陳尚書講,清兵此次出動水師南侵,目的就是要調我們全師北上,使廣州兵力空虛,濟爾哈朗則從江西一路直進,威脅廣州。”
“啊?伯爺,咱們若是北上,不是正中了清兵的圈套?那廣州豈不是危險了?”陳仲武一聽就急了,連忙問道。
“陳將軍,你心憂皇上安危,在座的哪個不是如此?稍安勿躁,且聽我分說。”施琅笑道。
“皇上既然算到了濟爾哈朗的意圖,還會讓他陰謀得逞?皇上已經做了周密布置,濟爾哈朗只要敢來,皇上就會讓他有來無回。”
“所以,皇上命我們全力進攻,不要管廣州。他不是來打廣州嗎?咱們的目的也不只是為了消滅劉清泰和鄭芝豹,而是這裡。”
施琅用木棍在地圖上點了一點:“南直隸。”
“南直隸?”眾人都疑惑了。
“對,就是南直隸。皇上說了,‘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看誰打過誰’。”施琅道。
“妙!”施肇璉第一個反應過來,雙手擊掌,解釋道:“皇上的意圖非常明確,就是讓我們趁南直隸兵力空虛,拿下南直隸,切斷濟爾哈朗二十萬大軍的退路,然後聚而殲之!”
“可是,濟爾哈朗也不是笨蛋,如果劉清泰戰敗,咱們不退援廣州,而直取南直隸,他不會撤兵增援?”施肇序問道。
“皇上高明就高明在這裡。咱們與劉清泰一開戰,濟爾哈朗就會實施他的突襲廣州的戰略, 如果劉清泰敗,我軍北上,他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盡快打下廣州,挾天子以令諸侯,令我軍不戰自亂;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回兵援南直隸。前一種選擇不說了,相信皇上已經有了對付他的法子。後一種選擇的話也無妨,他只要一撤兵,張家玉、李成棟、李定國是吃乾飯的?趁勢追殺,同樣會大敗清兵。所以,我想,濟爾哈朗和洪承疇不會那麽做,他們肯定會賭,賭能盡快拿下廣州。”施肇璉解釋道。
“對,二弟所言極是。其實,在濟爾哈朗和洪承疇的心裡,就算南直隸丟了也無妨,只要打下廣州,擒住皇上,咱們永歷朝就算完了。除了皇上,誰還能拾起這個爛攤子?”施琅道。
“伯爺,也就是說,這一局的關鍵之處就在於廣州能否守得住?”陳仲武問道。
“對,陳將軍所言極是。也可以這麽說,皇上的安危,才是關鍵。”施琅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一聽這話,陳仲武徹底就放松下來。
“什麽你就放心了?”施家三兄弟不明所以,齊齊看向陳仲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