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最後還是妥協了,非常鬱悶加憤怒地接受了吳良輔被杖斃的事實。
他是皇帝不假,但太后是生皇帝的。
福臨已經明白,有太后在,董小宛納不成,所有能幫他的,最後必然喪命。
若他繼續堅持,董小宛和鄂碩能不能保住命都在兩可之間。
“行,你不就是給你侄女撐腰嗎?好,咱就走著瞧吧。”
福臨已經決定,不再明著跟太后頂牛,但暗著總是可以的吧?
反正,博果爾不敢動董小宛,她是朕的,早晚朕要將她納入宮中,誰也別想阻攔。
回到乾清宮,顧問行奏說索尼候見。
福臨本已十分煩躁,看了看天色,宮門快要下鑰了,索尼此時來見,必有急務。
他不是一個因私廢公的皇帝,隻好按捺住內心的煩躁,宣召索尼上殿。
一聽哈提斯降了,火器製作有了眉目,福臨心情好了一點。
“傳朕口諭,命范師傅、遏必隆、蘇克薩哈上殿議事。”福臨叫過顧問行道。
“喳!”
顧問行領旨下殿,去傳口諭。
不大功夫,另外三位議政大臣到來。
福臨命將海林擬的條陳傳與三人觀看。
“皇上,哈提斯歸降,真是可喜可賀!只要很快造出火器,我大清就再也不怕朱由榔小兒了。此事成功,一賴皇上洪福,二賴索大人知人善任啊。”蘇克薩哈情商很高,一番話既頌了聖,又把首席議政大臣索尼給捧了。
“蘇大人謬讚了,我可不敢居功。不過,海林這個奴才還是很會辦事的,用了一個女人,就拿住了哈提斯的軟肋。”索尼謙遜地說道。
“行了,題外話別說了,議議這個條陳吧。”福臨不願意聽這些客套話,擺擺手吩咐道。
“皇上,奴才以為此條陳可行。哈提斯所提這幾條很實在,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歸心了。”蘇克薩哈道。
“皇上,蘇大人所言極是。只是奴才從軍事上看,卻有不妥。寶坻臨海,固然可以使製作火藥更安全,但也有隱憂,若明軍從海上進攻,這個火器營直面危險,豈不成了為人作嫁了嗎?”遏必隆道。
“你是說,哈提斯有問題?”福臨聞言,迅速想到了一種可能。
“單從選址之事,也難以判斷他有無問題。不過,若他真是假降,卻是真有可能提出這個選址,目的很可能就是為了將來考慮。”遏必隆道。
索尼一聽,就不樂意... ...
了:“遏大人,你也太危言聳聽了吧?明軍水師強大不假,但我水師雖遭重創,一戰之力還是有的。再說了,從南海到渤海,就算無有水師,他們也不能一日兩日就打過來,我們完全可以做好準備。”
“索大人,你別太小心眼了,我遏必隆也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其他心思。”遏必隆道。
見二人意見相左,福臨也拿不定主意,又征求范文程的意見。
“范師傅,你以為如何?”
“回皇上話,奴才以為,遏大人所言並非無理。但奴才以為,只要嚴密封鎖消息,哈提斯也好,尋常匠人也好,隻許進不許出,役夫也由八旗兵充任,大概就算哈提斯假降,南明也莫奈我何。”范文程道。
這番話說的可謂刀切豆腐兩面光,索尼、遏必隆誰也不得罪。
“嗯,言之有理。索尼,就依范師傅所言行事。事體重大,不容有失,調鑲黃旗兩千充任火器營所有役夫。只是,如此以來,海林的份量就小了,怕他鎮不住。這樣吧,你先把其它差事放一放,全力操辦此事,海林副之。你只要把火器營的事辦下來,就為大清建立了殊功。”福臨非常讚同范文程的意見。
“奴才遵旨。”索尼忙道。
“此事就此作罷,還有一事,需要議一議。據南陽守將林正平奏報,李定國大軍已經抵達襄陽,大有北上之勢。依上次所議,當遣一大將去開封主持對敵之事。諸位愛卿議一議,當遣何人為將?”福臨道。
“皇上,吳三桂就在西安,不如命他總理陝豫之事。”蘇克薩哈道。
“不可,吳三桂忠心不二,資歷也夠,只是他如今被艾能奇牽製,自顧不暇,無力他顧。皇上,奴才願請旨前往河南。”遏必隆否定了蘇克薩哈的提議,繼而毛遂自薦。
福臨搖了搖頭,道:“你們四個乃朕左膀右臂,須臾離開不得。再薦其他人。”
其實,並非離不得他們四人,只是這四人資歷尚淺,河南兵將他們誰也帥不起來。
因為駐守開封的是貝子屯濟,正宗的黃帶子,是主子,而索尼他們四個是奴才,哪有奴才使主之事?
更何況,河南、陝西必須統籌兼顧,吳三桂是平西王,爵位尊崇,不是尋常人能指使得動的。
所以,派往河南主持軍務之人,必須是皇室宗親,而且威望要高,軍事才能要卓著,能服眾之人才行。
“皇上,奴才以為,只有一人最為合適,只是,奴才卻不敢保證他能領旨出征。”范文程沉思有頃,緩緩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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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師傅,你說的是豫親王?”福臨非常聰明,范文程一說,他就想起了一人。
“是,奴才所薦之人就是豫親王。他封號就有一個豫字,且位高望重,有勇有謀,當是開封主持最佳之人。”范文程道。
“唉,先皇在世之時,兄弟齊心,個個能征善戰,與明對壘,幾無敗績。而朕繼位之後,叔伯們卻是相繼凋零,兄弟們也無得力之人可用,總是朕德薄福淺啊。”福臨歎道。
說這話時,他心裡對母后又生出一些怨恨。
父皇給自己留下的得力臂助,除了代善得以善終之外,多爾袞、阿濟格、豪格其實皆喪於母后之手,多鐸雖然沒被處死,但如今跟廢人差不多。
雖說於母后也是為了自己皇位鞏固不得已而為之,但總是有些太狠了些,以至於自己如今到了關鍵時刻,卻是無人可用了。
“十五叔如今整日價借酒澆愁,不問世事,心裡怨氣十足,請他出山,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