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爾哈朗聽封!”
朱由榔沒再繼續頭髮的話題。
“加封濟爾哈朗為奉天翊衛順安侯,準帶護衛二十人,賜宅居於廣州,未經請旨不準擅離。”
“臣領旨謝恩!”濟爾哈朗跪地磕頭謝恩。
接著,朱由榔又封了鼇拜、哈佔和達海、
鼇拜的封號是奉天翊衛順寧伯,哈佔的封號是奉天翊衛順定伯,達海是奉天翊衛順仁伯。
三人皆可帶護衛十人,皆賜宅於廣州居住,未經請旨不得擅離。
楊愛看濟爾哈朗等退出殿去,默默解讀朱由榔的用意:“濟爾哈朗從親王到侯爺,雖是降了,但在永歷朝可是不低,至今還沒有一人獲封此等封號。還有鼇拜等人,也都封了伯——這是示恩寵,也是變相軟禁。他們的封號裡都有一個‘順’字,也是表示降順之意。”
轉今又一想:“皇上封了他們,為何不要求濟爾哈朗給滿達海、勒克德渾去信勸降呢?濟爾哈朗也不主動提起,這是何意?”
“還有,這剪發的事怎麽辦?今日把話說出去了,若是無人響應,不是落空了?”
楊愛擔著心事,就見陳子壯出班,說到了戰事。
“陛下,江西戰事是打是撫,還請陛下定奪。”
“朕覺得還是撫為主,打為輔。令李定國派人出使清營,備述濟爾哈朗投降始末,若降,朕不會為難他們,若不降,立即殲滅。朕可沒功夫陪他們玩。”朱由榔道。
“臣遵旨。”陳子壯退下去。
其實大家都明白,濟爾哈朗若是親自寫一封信,比明軍派人出使效果要好很多。
不過,濟爾哈朗自己不主動提,別人也不好強迫。
畢竟他剛剛投降,心裡說不定有多愧疚呢,讓他寫這麽一封信,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如果他不寫這封信,他這順安侯,也只能是“安”了。
……
朱由榔回到宮裡,去給太后請安。
這回,他磕完頭之後,卻是沒有立即起身。
馬太后納悶,連忙問道:“皇兒,平身吧,老跪著幹啥?”
“母后,請恕兒子不孝,兒子想把頭髮剪短。”
“啥,剪發?”馬太后一愣。
王暢、陳皎茜皆是一驚,不知道皇上這是鬧哪一章,好端端的剪發做甚?這可不是不孝之舉啊。
只有戴憶蘭反應平淡。
朱由榔跪在地上把前前後後說了一遍,太后算是聽明白了,慈愛地說道:“皇兒,娘當啥事呢,就這點子事值當的跪在地上不起來?”
“事關孝道,兒子不敢輕忽。”
“皇兒啊,你小看母后了。孝分小孝中孝大孝,小孝孝親之身,中孝孝親之心,大孝孝親之志。皇兒眼看就要恢復祖宗大業,做到了孝親之志,乃大孝之人,娘早已心滿意足。莫說此事事關國事,就算沒這麽重要,娘也不會阻我兒做事。知兒莫若母啊,我兒做的都是正事,娘也沒有阻擋之理啊。”
嘿,老太太真開明。
朱由榔心中一樂,磕了個頭道:“母后體諒兒子,兒子謝謝母后。”
“快起來。”馬太后把住朱由榔的手,拉他起來。
“皇后,咱倆結發在早年,朕這剪發之事就交給你了,剪下發來你留著。”朱由榔對王暢說道。
也是,皇上頭上動發,除了太后,也只有皇后有這資格了,別人哪敢啊。
“臣妾遵旨。”王暢答應一聲,令太監取來一把剪子。
“皇上,怎麽剪啊?剪了還好看嗎?”王暢拿著剪子,怎麽也下不去手,不知道如何去剪才好看。
朱由榔很懷念前世自己留的那種韓版發式,蓬松率性。可惜,別說燙發、染發工具了,當世連個理發推子都沒有。
他也沒指望王暢能剪出什麽好髮型,隻好說道:“後不過頸,側不壓耳,前不遮目。放心吧,等你剪完就會發現,朕的形象一定非常清爽利索。”
王暢剪得非常認真,按照朱由榔的意思剪完,讓人拿過銅鏡讓朱由榔看,朱由榔一看鏡中的形象樂了,心道:“怎跟前清遺民似的?”
“不行不行,皇后,還是太長,你這麽剪。”朱由榔讓人取過紙筆,在紙上畫了一個樣子。
王暢比著圖畫畫完,朱由榔再一看,嘿,還真不錯。
“行了,就這樣。”
重新洗了頭,稍作整理,朱由榔往那裡一站,馬太后、王暢等均是眼前一亮。
“皇兒,你別說,這麽一理,確實顯得精神利索,比長發強多了。”太后讚道。
王暢沒說什麽,邊將剪下來的頭髮找了個青囊佇起來,邊含情脈脈地看著丈夫。
“真舒服啊,渾身上下輕松。嗯,皇后的手巧。”朱由榔感覺太好了,感歎一句,回頭看到王暢的目光,連忙讚了一句。
……
當晚,朱由榔宿在春蘭處。
那日經李洪查證,皇后說的不錯,確實是朱慈燁這小子太皮,衣服弄了洞。
朱由榔感覺錯怪了春蘭,今晚就犒勞犒勞她吧。
……
楊愛回到擷翠樓,想到今日朝堂的事,心中對朱由榔這位年輕皇帝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這是一位特立獨行、不守陳規的皇帝,也是一位愛抬杠的皇帝。
想到朱由榔噎吳炳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愛姐姐,笑什麽呢?”寇湄問道。
“沒什麽。”楊愛回了句。
對於朝堂上的事,她是一個字都不會透露給寇湄,盡管二人是朋友。
這個分寸她是把握得住的。
“怪不得他要取消妓院,組建什麽歌舞團呢,他這是要‘去腐生肌’?他究竟想要建立一個什麽樣的王朝呢?是一個與過去完全不同的朝代嗎?他最終的追求是什麽?”楊愛想得有些深了,也有些遠了。
“頭髮這事若沒了下梢,會不會影響他的威信呢?他怎麽破局呢?”
楊愛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不想了,跟寇湄談了一會兒詩書,也就睡下了。
次日上朝以後,楊愛一看,嘿,怎麽跟昨日大不相同呢?顧炎武、黃宗羲、陳際泰怎麽看著這麽別扭呢?他三個也是神情扭捏,這究是何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