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多鐸的回答,東莪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喃喃地道:“朱由榔真的是不可戰勝的嗎?”
“行了,別想了。東莪,咱們爺倆也算做到仁至義盡了。大清將來的命運如何,與咱爺倆再無乾系,就看老天爺開不開眼了。”多鐸歎道。
……
寧完我備述談判結果,用飛鴿傳書的方式奏報北京。
三日後鴿子回來了,帶來了順治皇帝的旨意。
旨意明確要求使團暫居南京,竭力拖延開戰時間。
寧完我見此旨意,叫苦不迭。無奈,聖旨不可違,隻好繼續在南京呆下去。
可惜,朱由榔再不見他,而是把黃宗羲推了出來。
黃宗羲開始見了寧完我幾次,重申了四月初十這個最後期限,除此之外,除了風花雪月,再不談其它的。
寧完我非常執著,天天去磨黃宗羲。
黃宗羲被磨得實在是沒辦法了,就把陳際泰請來。
還別說,真是一物降一物,陳際泰一出現,寧完我就跟避瘟神一樣,每次都落荒而逃。
多鐸倒似想開了,每日躲在驛館,除了讀《大明周報》,就是看書,或者拉上寧完我喝酒飲茶,反正驛館的大門,他是一步都不出。
而東莪則相對自由多了,反正錦衣衛並不禁止她的行動,所以,每日都上街,或者買些衣物飾品,或者下下飯店品品美味,或者到鍾山、玄武湖閑逛遊玩,日子過的倒是愜意得緊。
……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四月初十這天,黃宗羲來到驛館,正告寧完我:“因貴朝沒有答應議和條件,我軍自今日起,全面開始北伐。”
寧完我有什麽辦法?只能表示遺憾。
沒能爭取更多的時間,寧完我只能期望自己爭取來的這一個月時間對大清的軍事準備有所裨益,暗暗祈禱這一個月時間多造一些地雷和手榴彈,無論是索尼、蘇克薩哈還是勒克德渾,能夠打一場勝仗,挫敗明軍攻勢。
黃宗羲走後,寧完我派出很多軍士,上街探聽消息。
到了晚上,各種消息匯總了來。
“大人,右路軍大元帥李成棟大軍已經渡過長江,自西津渡北上。”
“大人,今日在茶館裡聽人說,中路軍大元帥張家玉也已經自九江起兵。還聽說,鼇拜被任命為中路軍副元帥,招募了五千八旗降兵,一同出征了。”
聽到這個消息,寧完我先是一怔,然後歎道:“利祿動人心啊,鼇拜背叛祖宗,將來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有無水師的消息?”這時,多鐸進來問寧完我。
“沒有。”寧完我趕緊站起來迎接。
“長江江面上,沒有看到水師的戰船嗎?”
“沒有。”
多鐸坐到首位上,一撫腦門子,歎了一口氣:“唉,施琅的去向才是真正令人擔憂的啊。”
寧完我望著這位失勢王爺,心想:“豫郡王身處敵穴,仍不忘為大清謀劃,真乃忠臣啊。可惜了的,這麽一位忠心耿耿又戰功卓著的王爺,竟然被逼到這步田地。可歎啊。”
“王爺,鼇拜率五千八旗兵加入中路軍,此事您怎麽看?”寧完我問道。
“這有什麽?大清快要完了,鼇拜給新主子賣把子力氣,將來可以得個高官厚祿。小人之尤,滿人之恥啊。”多鐸倒是沒有露出氣憤的神色,非常平靜地評道。
“十五叔,您是不是太悲觀了?”東莪問道。
“悲觀?東莪,民心、士氣、錢糧明國皆遠優於我,更何況還有一支被‘忠君愛民’充斥了靈魂的軍隊。你看著吧,不出一年,大清必亡。”
“一年?這也太短了吧?”東莪並不相信多鐸的判斷。
然而,到了第三天,街面上就有消息傳來,說是施琅的水師成功襲取清兵火器營,三千守營清兵全部被俘。
寧完我聞訊大驚,連忙穿戴整齊,去拜見黃宗羲。
“黃大人,聽聞貴軍襲取我軍火器營,未知是真是假?”寧完我見了黃宗羲,急急地問道。
“寧大人,你的消息非常準確。三日前,施侯爺派水師特戰隊,襲取寶坻清兵火器營,三千守軍盡數被俘。聽說,水師特戰隊無一人傷亡,不得不說,你們的軍隊太不經打了。”
黃宗羲料知寧完我會來,所以,一見面就毫不遲疑地將軍情通報給寧完我。
與其說是通報,倒不如說是奚落。
“你!你們不信守承諾,有悖道義!寧某一定要將你們背信棄義的行徑公之於眾!”寧完我一聽消息確實,頓時怒了。
“哼,寧大人,你說我們不信守承諾,是指什麽?”黃宗羲不急不躁地問道。
“貴國皇帝親口說,四月初十才能開戰。”
“那三日之前不正是四月十一麽?我們何曾違約?”
“你,你們是在十一動的手不假,可早早就調兵到寶坻附近海面,這不是違約麽?”
“寧大人此言真是強辭奪理,黃某不屑一辯。”
“你們故意約定一月之期, 以懈怠我軍,然後出其不意突然動手,這是利用和談,假談真打!”
寧完我氣憤地說道。
“哎,老寧,嚷嚷啥呢?”
寧完我正氣得跳腳,卻聽到一個熟悉而又惡心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回頭一看,正是陳際泰。
“陳侯爺,這不,寧大人正在為我軍襲取清兵火器營來興師問罪呢。”黃宗羲趕緊給陳際泰見禮,然後把情由說了一遍。
“老寧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皇上給你們的最後時限是四月初十,不開戰不代表我們不能調兵啊,只要四月初十之前沒有開打,那我們就沒有違約。”
“至於你們沒有做好防備,那只能說明你們笨,笨如豬。也對,滿人就是野豬皮,腦子不好使也在情理之中。”
陳際泰帶著惡毒的笑意,說著令人惡心的話,寧完我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
“你什麽你?老寧啊,你現在還能以使臣的身份在這裡指手畫腳,再過幾個月,北京城陷落,你說你的身份尷尬不尷尬?要我說,趁你們皇帝、太后還沒有死,你趕緊投降,我皇慈悲,或許會賞你一官半職,你看怎樣?”
寧完我轉身就走。
再呆下去,他怕一口老血會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