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降爵?解除兵權?”豪格沒想到多爾袞這麽狠辣,這不是往死裡整自己嗎?
“十四叔,你就不怕激起眾怒?”豪格瞪著眼珠子,大聲質問。
“我做事公道,眾人何怒之有?”多爾袞曬道。
“十四哥還是太善良了,豪格,也就是念你是先帝骨血,只是降為郡王,要是換作別人抗命,早就砍頭了,你信不信?”多鐸冷冷地說道。
“是,十五叔說的是。”滿達海點頭表示同意。
濟爾哈朗不語,搖頭歎息。
“我不服!”豪格大聲喊道。
“豪格,為了你的顏面,十四叔才沒有在朝會上議論你的罪行,只是咱們一家人私下裡說說。若是開朝會,大臣們會讓你逃過死罪嗎?”多爾袞一副“我這是為你好”的樣子,平靜地說道。
豪格明白,多爾袞說的是事實。滿朝依附多爾袞,他不是不知道,真正跟自己一心的,幾乎沒有,也只有索尼、鼇拜等了了數人而已。
正藍旗被留在了臨清,兩黃旗雖然是天子親領,但看現在這個樣子,肯定都依附了多爾袞,要不弟弟連話都不敢說一句?
弟弟現在就是個傀儡,而自己再被削去親王爵,除去兵權,那弟弟的皇位還能保嗎?
豪格想到這裡,氣怒交加,一頭栽倒在地……。
豪格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臥房裡了,福晉杜勒瑪坐在一旁輕聲飲泣。
“爺,您醒了,可嚇壞我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們母子怎麽活啊。”杜勒瑪一眼瞥見豪格醒來,驚喜交加,連忙撲上來說道。
豪格看著妻子美麗的面龐,微微歎了口氣,心想:“若是我被逼死了,不光福晉,府裡所有側福晉恐怕也都會被多爾袞納入府中。”
他這種擔心不是多余的,滿人有納寡婦的習俗,且不分輩份,像他這種身份的人,身後人也只有多爾袞兄弟敢納,別人卻沒這個膽子。
杜勒瑪是繼福晉,嫡福晉哈達納喇氏,哈達部吳爾古代與清太祖第三女莽古濟之女。崇德元年,因其母獲罪,被豪格一劍給殺了。
杜勒瑪姓博爾濟吉特,若按娘家算,她是當今太后的堂妹。也正是因為與太后的這一特殊關系,杜勒瑪才得以成為豪格的繼福晉。
“爺是怎麽回來的?”豪格問道。
“是殿前侍衛和鼇拜將你送回府的,太醫剛走,說你是痰症,將養幾日就好了。”
“痰症?胡說八道,爺這是給氣的,哪有痰?”
“掩人耳目罷了,爺何必當真?”
“這也是事實。有別人來嗎?”
“沒有。鼇拜送回你之後,也回府去了。”
“牆倒眾人推啊。”
“爺,別想那些煩心事了,我去給你燉碗蓮子羹,蓮子雖苦,但最能去火。”
“好吧。”
豪格答應一聲,杜勒瑪快步出房。
不一會兒,又回來了。
“爺,太后宮裡來人了,傳懿旨讓我進宮陪她說說話。”
“哦?這個時候派人叫你進宮?”豪格一聽就愣了:“自己剛被降爵,她此時就動作了,什麽意思?”他忽然想起羅洛渾的話,眼前一亮,道:“快去吧,爺這裡讓黃氏伺候,你別擔心。”
“是。”
……
庶福晉黃氏是朝鮮人,雖然長得溫婉動人,但因為非滿非蒙,地位很低。豪格很愛她的美貌和柔順的性子,除了杜勒瑪,就屬她得寵。所以,雖然才嫁給豪格不到五年,卻已經生了兩個兒子。
“爺吉祥!”黃氏被內侍傳了來,盈盈行禮。
“上來,給爺按按頭。”豪格吩咐一聲。
黃氏一聽,連忙令侍女擰了一把熱毛巾,親手給豪格敷到額上,然後上榻,輕輕給豪格按起額頭來。
豪格安享著黃氏的溫柔,腦海裡卻是一刻也沒有停止轉動:“太后此時叫杜勒瑪過去,肯定有所囑咐或者暗示。難道她真會淌這趟混水?她又有什麽勢力?”
想了一會兒,始終不得要領。總覺得她雖然為了弟弟的皇位,有可能背叛情人鋌而走險,但多爾袞的勢力太大了,能製約他的除了大伯就是六叔了。
可大伯病重,顯然已經在考慮後路,而六叔那個圓滑性子,已經被多爾袞拿得死死的了,京中已經無人可以對多爾袞形成有效製衡。自己貴為親王,正藍旗旗主,還不是被他一句話就給削去親王爵,除去兵權?太后一介婦人,且深居宮中,能有什麽本事?
想到這裡,豪格煩躁起來,他如今不擔心自己,倒是為弟弟的皇位擔起心來。
要說對皇位沒有覬覦之心,那是假的。但豪格一開始爭的時候,就不報多大希望,只希望皇位別落到別人手裡就行,無論哪一位弟弟登基,他都沒有意見。
倒不是他有多高尚,而是因為他明白,自己登不上皇位,即使登上皇位,也坐不安穩。
為何?因為他的生母烏拉那拉氏位份太低,又因見努爾哈赤以及阿濟格不下轎,被努爾哈赤視為侮慢行為,勒令皇台吉休棄。
子以母貴。豪格雖為長子,但因為生母被休,他注定了不能當皇上。別人怎麽看不知道,豪格自己都沒有信心,認為自己“福薄”。
當初代善等人寧肯擁立年僅六歲的福臨,也不願意擁立年長縣功勞很大的豪格, 根子就在這裡。
“願先帝在天之靈保佑,千萬不要讓皇位落入多爾袞之手。”豪格思前想後,百般無計,隻好將希望寄托在死去的老爹身上。
這樣想著,豪格在黃氏輕柔小手的按撫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爺,爺,您快醒醒,快醒醒……。”豪格睡夢中聽到杜勒瑪急促的喚聲,連忙睜開眼來。
只見黃氏已經不在,只有杜勒瑪和一名侍女站在榻前。
“好不容易睡著,你嚎什麽嚎?”豪格被杜勒瑪叫醒,起床氣讓他心火更盛,衝妻子吼了兩句。
“爺,別睡了,您看誰來了?”杜勒瑪被罵,一點也不著惱,不但沒有退下去,反而一閃身子,將身後的侍女露出來。
“誰來了?”豪格一看杜勒瑪身後,卻不是杜勒瑪的侍女,而是見到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
一張美豔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