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陳際泰吟完,禦帳內爆發出一陣大笑,就連被氣得“翻白眼”的呂大器也笑噴了。
什麽破詩啊這是?前三句倒是可以,雖然每句都有個聲字,以陳際泰這樣的水平,也算難得。可第四句既不合轍又不押韻,意思也不連貫。
“哈哈哈,第四句本是點睛之筆,最應該出彩的,你倒好,生生給弄成狗尾續貂了。不過還好,字數對………”朱由榔笑道。
“哈哈哈……”眾人又笑了起來。
陳際泰被笑得臉色通紅,真是有點老臉掛不住了。
“陛下,臣以為,只須第四句改一改,忠勇伯這首詩倒不失為一首好詩。”呂大器笑了一陣,覺得心頭惡氣出得差不多了,就想著賣弄賣弄,徹底讓陳際泰服氣。
“哦?你改來聽聽。”
“是。前三句都有一個‘聲’字,看似重複,但第四句只須與之呼應起來,就變成了一首好詩。臣覺得可以改成‘一聲一聲連一聲’。”
“嗯,麒麟嶺上炸聲轟,烏石山下殺聲濃。聲聲入耳惹人醉,一聲一聲連一聲!不錯,如此一改,清新雋永,不落俗套,讀起來琅琅上口,而且其中意味深遠,令人回味無窮。不錯,不錯,儼若,你這一改才是點睛之筆啊。”朱由榔讚道。
“謝陛下誇獎。”呂大器謙遜地說道。
“切,老呂,你充什麽大頭蒜?第四句我本來就是這麽想的,只不過故意露個破綻,以博皇上一笑,緩解大戰緊張。瞧你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用你充能的?”
陳際泰一看,自己辛辛苦苦吟了一首詩,轉眼成了呂大器的功勞,氣就不打一處來,於是很不講究地生生把這首詩的著作權給搶了過來!
“你……”呂大器被噎住了,指著陳際泰說不出話來。心道:“陳際泰啊陳際泰,你也太不要臉了吧?承認自己不行有那麽難嗎?這等強詞奪理的事你也乾的出來?”
“我什麽我?我的第四句是‘一聲一聲接一聲’,跟你的差一個字而已。”陳際泰瞪著眼說瞎話。
呂大器算是服了,真是,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我特麽往哪裡說理去?
“哈哈哈……”眾人又笑了起來。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人家陳際泰振振有詞,呂大器是有苦說不出。
“好了,將士們在浴血奮戰,咱們在這裡談詩論文本就不該,還笑這麽大聲,真的好嗎?”朱由榔道。
大家一聽,也覺得確實不合時宜,都連忙收起笑臉,換上莊容。至於呂、陳二人的爭執,本就不是什麽大事,誰也沒放在心上。
其實大家都清楚,戰事打到現在,除了最後的結果沒出來,基本大局底定,否則,誰還有心談詩論文開玩笑?
果然,天快亮時,楊元、李顒聯袂趕來報捷。
“啟奏陛下,戰事結束,此戰共殲滅清兵七千八百人,俘虜八千三百人,繳獲戰馬一萬二千匹,金銀二百六十萬兩;敵懷順王耿仲明被山地軍炸死在寢帳內,敵智順王尚可喜率三百余人沿官道東逃,臣已派兵追了下去。”楊元大聲稟道。
“我軍傷亡如何?”朱由榔問道。
“回陛下,山地軍傷五百余人,亡一百余人;禁軍傷四百余人,亡不足百人!”
一聽這個戰果,朱由榔長舒一口氣,傷亡不足千人,大勝無疑了。
“抓緊救治傷員,掩埋屍體,然後輪班休整。”朱由榔吩咐道。
“臣請旨,山地軍放棄休息,立即投入到大裡嶺戰鬥中去!”李顒道。
“不準!西邊用不著你們,打了一夜不累嗎?疲兵能有幾分戰鬥力?”朱由榔擺手道。
“陛下,臣下頭那些小子們個個鬥志昂揚,精神頭足著呢,非要鬧著再殺一陣……。”
“噢,朕明白了,他們是想多殺幾個清兵,多賺幾兩銀子,是吧?”
“嘿嘿,陛下,是這樣的,這些小子們可興奮了,最多的殺了二十個清兵,最少的也殺了三個。殺的少的不服氣,要再殺一陣多賺點銀子。”
“仗還有的打,別急。告訴你那些兵,朕許下的賞格一定會兌現。朕不是心疼銀子,是心疼士兵,好好休息,養足了體力,才能殺更多的清兵。”
“臣領旨。”楊元、李顒這才躬身領旨,剛要退出去。朱由榔猛地想起一人,連忙叫住二人:“慢著,楊元,怎麽沒聽到尚之信的消息?”
“回陛下,臣等在戰場搜尋過了,不見尚之信的屍首,問他手下降兵,說一開始還見過尚之信,後來就不知所蹤了。”楊元回道。
“繼續搜,他跑不遠,肯定是藏到某個地方了。”
“是!”
楊元、李顒下去了。
“忠勇伯,大裡嶺情況如何?”
“回陛下,我軍佔據地勢之利,又有手榴彈、地雷相助,孔有德這個老雜毛根本就攻不上來,反而損兵折將,死傷嚴重。剛才陳集生送來信說,清兵又發動一次進攻,不過,他判斷,這是孔有德想要逃跑。”
“嗯,朕也覺得孔有德再打也沒有意思了,東邊已經消停了,他還敢留在這兒?不過,他也有可能詐敗,預先將兵埋伏好,我軍若追擊,正好入他榖中。傳令給陳集生,小心孔有德的詭計,他若逃,就任他逃,不要追擊,只須守住大裡嶺就可以。”朱由榔道。
“遵旨。 ”陳際泰下去傳令去了。
“雲從,李過他們呢?怎麽一直不見?”朱由榔問何騰蛟。
“回陛下,昨晚他們跟著禁軍殺敵去了,說是要為全州死難的同袍報仇,現在都回來了,在帳外候旨呢。”何騰蛟連忙答道。
“宣他們進來。”
“遵旨。”
……
李過、郝搖旗、高一功、劉體純、袁宗第進來了,朱由榔一看,這五個人個個身上沾滿了血跡,其中郝搖旗身上的血最多。
“補之,怎麽樣,殺痛快了?”
“回陛下,真是太痛快了。臣跟韃子打了這麽多年的仗,從來沒有這麽痛快過!禁軍紀律嚴明,戰意滔天,臣從來沒有帶過這麽有戰鬥力的兵,還有山地軍,真是太厲害了,個個殺人不眨眼。臣殺痛快了,也開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