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正在沉思,突然的一聲槍響打斷了他的思索。
“來的好,就讓我來會會這群畜牲。”
老高的心情有些澎湃,他想證明松松垮垮的運輸兵打不了什麽硬仗,那群畜牲的命還得三連來收。用實力,在少校那欠揍的臉上狠狠的扇上一耳光,老高甚至已經開始想象少校那氣急敗壞的神情,想想都過癮。
老高興致勃勃的鑽出車門,卻並沒有聽到激烈的槍炮聲,卻感覺身處氣氛詭異的漩渦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車頂那道身材平庸,其貌不揚的身影。只見他右手攥著手槍,輕輕撫摸著他的手表,一臉陶醉。
戰士們神色各異,三連戰士滿臉見了鬼的表情,隱隱夾雜著怒火;駕駛員們有些迷茫,猶豫著要不要執行少校先前說的“聽見開火就發動汽車”的命令;唯獨運輸兵們,心照不宣的露出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
老高一下就明白過來了,肯定是瘋子少校搞的么蛾子,但是他也拿少校沒辦法,憤憤的又鑽回了指揮車,心底升起一種屢次被人戲耍的鬱悶感覺。
少校好像很喜歡被所有人關注,但他沒有享受多久。
表情各異的士兵們終於又一次向命運妥協,內心交織著無奈與悲憤,悄悄移開了目光。
其實少校這一槍沒什麽不好,至少士兵們從昏昏沉沉的狀態裡,用最快的時間完成了戰前準備階段,非常完美的達到了戰略意圖,只是他貌似忽略了士兵們的心理需要承受多大的刺激,所采取行動方式太不妥當。
強子略一對比戰士們前後的明顯變化,就明白了這一槍的意圖,確實不得不佩服少校的戰鬥意識。
看著戰士們神采奕奕,絲毫不見來時的疲憊,真要好好感謝少校的先見之明。若不是美美的補了一覺,一下午漫長的等待,困倦終究會在黑夜來臨時爆發,精神狀態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飽滿。
說不定他還真有幾把刷子,有些真本事,強子心裡默默期待著。
強子盯著少校的背影,思考他那個和正常人不一樣的大腦裡究竟在想些什麽,可惜人心是個無底洞,終究是猜不透的。
就見少校把副官叫到了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對著橋頭指指點點。不一會兒,副官就聞令而去。
一片昏暗的陣地後方突然爆發出明黃色的燈光,隨之而來的還有發動機的轟鳴。副官指揮著一輛運輸車,歪歪扭扭的一路倒行,停靠在橋頭的拒馬後。
車隊的每一輛運輸車都是封閉式的車廂,外面又蓋著厚重的篷布,始終讓人無法對裡面的東西一窺究竟,保持著莫名的神秘。
此時停靠在拒馬後的運輸車正被人揭去神秘的外衣,裡面露出的並不是想象中的車廂,而是一個方方正正的鐵架,鐵架是簡易安裝的,作用只是為了撐起厚重的篷布,鐵架被人一拆,車上就剩下體積碩大孤零零的一個“炮塔”。
炮塔中間延伸出七根30毫米的炮管,炮管呈筒狀排列,炮塔後拖著長長的供彈鏈,彈鏈上的每一顆炮彈都有三指粗,兩個手掌長。
“我滴個乖乖,730近防炮啊,這玩意不是攔截導彈或者打飛機的嗎?”
李明一臉驚歎。
“不單單如此,美國的A10攻擊機上就曾經安裝過近防炮,使用脫殼穿甲彈或者貧鈾彈打坦克特別輕松。”
“強哥,有這殺神在,今晚那不是用不到咱們了?”
“當然用的到,而且咱們才是今晚最重要的。
” 強子神秘一笑,朝著少校的方向努了努嘴,接著說道:
“你想啊,一出好戲要是沒了觀眾,他會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黃昏將盡,白晝的連連退讓終是助長了黑夜的囂張氣焰,就像不小心打翻的墨水,迅速侵染了整張白紙。
黑夜來了,夢魘還會遠嗎?
戰前的等待總是煎熬的,短短的一小時像一輩子那麽久,唯一的一點安慰是少校沒再胡言亂語,但也少了些許樂趣。
“這些怪物還是那麽讓人厭煩,總是不想它們的時候它們就冒出來,現在想見它們了,偏偏還不來了。”
楊帆說著,右手松開握把,手在褲子上胡亂一抹,蹭去手心的汗水。
陣地對面一橋之隔,蟲鳴鳥叫肅殺之氣被隔絕在對岸,微風瑟瑟,吹動樹葉沙沙作響,視線盡頭,一雙幽光閃爍,緊接著兩雙、三雙。
來了!
戰士們不禁握緊了槍炮的握把,手指也已經搭上扳機,火箭筒的瞄準具對準了目標,只等少校一聲令下,密集的火力就可以瞬間傾瀉過去,就算怪物插上翅膀也要先挨一通狂轟濫炸。
臨戰的氣氛讓人精神驟然緊繃,稍微劇烈一點的響動都有可能造成擦槍走火,打草驚蛇。
“都別動,這只是它們的先頭偵查。”
少校的命令在戰術耳機中響起。面對即將的戰鬥,他也收起了漫不經心,至少從聲音判斷他嚴肅了許多。
三對幽光像是三團鬼火,飄搖著靠近,隨著距離的接近,黑暗再也掩飾不住它們的身軀,猙獰的輪廓在綠油油的夜視儀中顯露。
一隻修長的蹄爪輕踏地面,仿佛踏在眾人的心裡,心臟受到重重的擠壓,呼吸都隨之一滯。一隻向上彎曲的獨角刺破黑暗,緊接著一顆犬類的頭顱顯露,獨角從鼻尖長出,上方還有一隻小很多的幼角,滿口猙獰的獠牙滴落著腥臭的口水,雄壯的身軀足和一頭牛差不多大,一身厚重的狼毫隨著微風浮動,巨大且蓬松的尾巴夾在後腿中間。
“這是什麽東西?”
問話的是楊帆。
“這是離狼,是很少見的怪物,就算在防線之外也只是零散出現,沒想到在國內也有這種東西。”
強子微眯著雙眼,他並不奇怪楊帆沒見過離狼,並不是每個人都在怪物群裡打過滾兒。
離狼狡猾多端,生性謹慎,但也凶狠異常,被離狼盯上的部隊歷來有所犧牲,所以見到這種怪物大多都會伴隨生死離別,故而得名。
名是凶名,獸也是凶獸,只是它們的對手不是人,而是瘋子。這群離狼從來都是打劫人類,今夜卻遭到了人類的報復,而且這群人類和它們有著不可化解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