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忙忙碌碌之中過得很快,一轉眼又過去了一個多星期。
這一天早上,向南在樓下的早餐館裡吃過早餐之後,就將背包挎在肩膀上,一路朝著魔都博物館文保小院的方向走去。
十二月份的魔都天寒地凍,這幾天北方冷空氣南下,讓氣溫驟然下降,哪怕身上穿了羽絨服,一陣陣濕冷的空氣就好像一根根看不見的冰針似的,直往人的骨頭縫裡扎,讓人從心底裡感到一陣陣的發冷。
就連路上匆匆而過的行人們,也都一個個縮頭弓腰的,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暖和一點似的。
向南也感覺有些冷,但還不至於像其他人一樣縮成一團,畢竟是年輕人,火氣旺嘛。
快走了一段路,向南身上就漸漸地暖和了起來,很快他就來到了魔都博物館文保小院的門口,沒過一會兒,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從遠處緩緩地開了過來,停靠在了路邊上。
向南抬頭看了一眼,就看到江易鴻坐在車後座上朝自己招手,他也不耽擱,趕緊小跑了過去,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一屁股坐了上去。
等向南坐穩了之後,車子又緩緩地朝前開去,很快就匯入了馬路上的車流之中。
“向南,你孫福民老師跟你打過電話了嗎?”
車子開進大馬路之後,江易鴻忽然開口問道,“他有沒有說哪天去京城?”
這一次華夏文物學會文物修複專業委員會在京城召開第六次會員代表大會暨第十五屆全國文物修複技術研討會,不止江易鴻要參加,孫福民、劉其正、張春君等這一批老一輩的文物修複專家也都會去參加,可謂是專家雲集、人才薈萃,稱得上是文物修複圈子裡規模最大的一次盛事了。
“打過電話了,孫老師明天學校裡還有一堂課,可能要坐下午的飛機過去。”
向南回過頭來看了看江易鴻,笑著問道,“老師,我們提前兩天就過去,有那麽多人需要拜訪嗎?”
“我是想著早點過去,多和幾個老朋友聚一聚,這次見過面之後,以後還能不能見著就不知道嘍。”
江易鴻抬起眼看了向南一眼,忽然笑了起來,“也是,我不應該這麽早就讓你跟我一起去的,讓你起碼少修複了兩件文物。”
向南抬起手來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道:“老師,我可沒這意思。”
“你現在的文物修複技術已經達到一個巔峰水平了,其實用不著還像以前那樣,天天都鑽在文物修複上了。”
江易鴻擺了擺手,一臉認真地說道,“到了你這個地步,多修複幾件文物對技術的突破已經起不到什麽作用了,有時候停下來多想一想,反而會更有幫助。”
“嗯,我知道了,老師。”向南點了點頭。
“那就好。”
江易鴻笑了笑,他也沒有多說,像向南這般聰明的人,實際上也不需要他過多地提醒和點撥,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取得如此驚人的成就。
事實上,拋開年齡和輩分,向南在文物修複界裡的名望和地位,已經比自己還要高了,就算自己現在還能上手修複文物,只怕也已經不如“向南”這兩個字更吸引人了,沒看到連國外的那些大收藏家都不惜花費巨大代價,也要將向南請出國去幫他們修複文物嗎?
在國內文物修複界裡,這種待遇也只有寥寥數人能夠享受得到了。
江易鴻渾身放松,靠坐在車子松軟的椅子上,一臉滿意地看著坐在前面的向南,心裡也忍不住感歎起來:“帶學生最大的成就,大概也就是這樣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車子平穩地朝著魔都國際機場的方向駛去,車窗外的風景飛快地往後退,就如同被摁了快進鍵的電影,讓人目不暇接,輕柔舒緩的音樂在車廂裡繚繞不絕,氣氛平和寧靜。
江易鴻緩緩地閉上雙眼,開始閉目養神,似睡似醒,向南則掏出手機來,津津有味地玩著遊戲,過了沒多久,車子就來到了魔都國際機場。
兩個人下車後,換了登機牌,過安檢,在候機廳裡坐了沒多久,就登上了開往京城的班機。
……
兩個小時後,飛機抵達了京城國際機場。
前來接機的不是別人,正是華夏古陶瓷學會的副會長、京城著名的大收藏家夏振宇,他看到江易鴻和向南兩個人走出了機場,便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說道:
“老江,咱們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著了,我都還以為你這次不會來開會呢。”
江易鴻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本來是不打算出門的,不過後來一想,還是決定來了,趁著現在身子骨還算硬朗,能跟大家聚一聚就多聚一聚,等再過個一兩年,估計自己想出來都出不來了。”
“哪有你說得那麽誇張?你這身子骨可不比我差。”
夏振宇上下打量了江易鴻幾眼,笑著說道,“走吧,咱們先上車,邊趕路邊說。”
說著,他又抬眼看了看跟在江易鴻身後的向南,招呼了一聲,“向南,你別躲後邊,我這還有幾件文物得找你幫忙修複一下呢。”
向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說道:“夏老爺子,反正開會這幾天時間,我就全交給你了,你說幹嘛就幹嘛。”
“哈哈哈,你這小子,說話就是中聽,我喜歡。”
夏振宇大笑了起來,轉過身又跟江易鴻說道,“老江,我可真是羨慕你啊,收了個這麽好的徒弟。”
“你這話在我這兒說說就得了。”
江易鴻一邊往前走,一邊笑眯眯地說道,“這要是被孫福民那小子聽見,他肯定給你一張大黑臉。”
“哎喲,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有老孫這個‘炫徒狂魔’呢!”夏振宇一聽,又是一陣大笑。
向南:“……”
這兩位老爺子也太不講究了,我這還在後面跟著呢!
三個人走了沒多久,就來到了停車場裡,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等幾個人坐穩之後,早就等候在那兒的司機便發動了車子,緩緩地開出了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