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廣州路小粉橋1號,國際安全區。
做為全南京的25個國際安全區之一,在自己的別墅裡,約翰·拉貝一共收留超過六百五十名難民。
而在國際安全區不足四平方公裡的土地上,一共拯救了25萬中國人的生命。
身為西門子公司駐南京分公司總代表,以及德國黨南京分部的副部長,約翰·拉貝現在更加在意自己的另外一個身份:
南京國際安全區主席!
“今天,善待了我30年之久的東道國遭遇到了嚴重的困難,富人們逃走了,窮人們不得不留下來,他們不知道該到哪裡去,他們沒有錢逃走,他們不是正面臨著被集體屠殺的危險嗎?我們難道不應該設法幫助他們嗎?至少救救一些人吧?”
這,就是約翰·拉貝為什麽要留下來幫助這些中國人的原因。
他曾經向德國政府求援,向日本政府請求設立國際安全區,可是都沒有得到好的結果。
那位德國的元首希特勒不想失去遠東地區,也不像破壞和日本的同盟,所以采取了中立的態度。
而日本當局則斷然拒絕,在給約翰·拉貝的回復中是這麽說的:
“日本政府已獲悉你們建立安全區的申請,卻不得不遺憾地對此予以否決。
若中國軍隊對平民或其財產處理失當,日本政府方面對此不能承擔任何責任。但是,只要與日方必要的軍事措施不相衝突,日本政府將努力尊重此區域。”
聰明的拉貝,從最後一句話中找到了突破口,抓到了漏洞,國際安全區就這麽成立起來了。
日本當局發現自己禮貌性的回答,居然被一個德國人利用了,也只能徒呼奈何。
那些可惡的日本士兵,經常會翻過拉貝家別墅的院牆,企圖強尖在這裡避難的女人,而在這種情況下,戴著袖標的拉貝,會行一個禮,然後大喊一聲“德意志”和“希特勒”,那些日本士兵立刻會變得很有禮貌,然後灰溜溜的離開。
約翰·拉貝先生在用自己的智慧和努力,竭力保護著這裡的每一個中國難民。
可是,有風聲傳來,迫於日本政府的壓力,德國方面已經準備讓他回國了。
他不想離開這裡,他覺得自己還有義務和能力幫助這些可憐的中國人。
“嘿,嘿!”
來到院子裡的拉貝,忽然看到一個日本士兵又翻到了圍牆上。
他急忙行了一個禮:“德意志、希特勒!”
通常的情況下,這些日本士兵立刻會態度大變。
然而這次不一樣了,這個見鬼的日本士兵居然旁若無人的翻牆進了院子。
……
“流川君。”
野本中尉把通行證還給了孟紹原:“南京很亂,空氣讓我很不愉快。那些支那人都企圖通過我們的防區,跑到所謂的安全區去。我真的不是很明白,這些歐洲人美國人為什麽要管中國的事情呢?”
“顯示他們所謂的仁慈吧。”
孟紹原很不屑的撇了一下嘴:“這樣,等到他們回國的時候,就可以大肆的宣揚他們在中國做的所謂的善舉,來給他們增添一些名聲了。”
“是的,你分析的很到位。”野本中尉大有同感:“昨天,還有幾個中國人,想要偷偷的越過我們防線跑到安全區去,結果被我下令架設起了機槍,全部都打死了。”
孟紹原笑了,笑的非常開心。
可是如果現在有一個微表情專家看到這種笑容,一定會告訴野本中尉,這是無比憤怒的笑。
“也許會有中國的特務混在其中,我的任務就是找到他們。”孟紹原若無其事地說道:“嘿,前面那幢別墅裡住的是誰?”
“約翰·拉貝,一個德國人,我們的盟友。”野本中尉很是不屑地說道:“你能夠相信嗎,所謂的國際安全區的構思,就是我們的盟友率先提出並且設立的。”
有兩個日本士兵,在圍牆那裡不斷轉悠著,不時的抬頭朝著別墅那裡看看。
野本中尉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那裡面有很多支那女人,有的還很年輕漂亮,我們的士兵嘗試了幾次想要進去,帶出那麽一個兩個女人,可惜都失敗了。那個該死的拉貝陰魂不散,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似乎他總是在那等著。”
“這有什麽難的?”孟紹原一臉的不屑:“我想我能夠輕易的翻到裡面,強暴一個中國女人,甚至還會帶出一個。”
“嘿,別吹牛了,流川君。”
“你認為我在吹牛?嘿,那裡面有武器嗎?”
“沒有,如果有武器的話,倒可以給我們找到進入的借口了。”
“沒有武器的話,為什麽我不能嘗試一下呢?我可以和你打二十元的賭。”
“真的?”
“當然是真的。”孟紹原輕松地說道:“多麽無聊的日子,我們可以自己找點樂子。”
“二十元,我和你賭了。”
野本中尉愉快的答應了下來。
孟紹原愉快的笑了。
周圍的日本士兵,都在笑嘻嘻的等著“流川楓”在這裡出一次洋相……
……
“德意志、希特勒!”
約翰·拉貝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每一次,那些日本士兵都會尷尬的重新翻回去。
可是,這次這個日本士兵,卻竟然翻進了院子裡。
天啊,瘋了,這些日本人難道不顧一切了嗎?
約翰·拉貝忽然發現,這並不是真的日本士兵,只是穿了一身摘去了軍銜標識的日本軍裝而已。
然後,這個日本人低聲說了一個名字:
“約翰·馬吉!”
……
“我親眼目睹了日本人的罪行,他們在南京殺人、強尖,他們把受傷的中國士兵,反綁著處決然後扔進水塘……南京的中國人,無分男女老幼,都生活在了地獄裡……”
兩天前,南京道勝堂傳教士約翰·馬吉見到了拉貝,他帶著無比的痛苦說道:“我無能為力,我幫不了那些中國人,但是,我卻悄悄的用我的攝影機,拍攝下了日本人在罪行。帶著這些膠卷非常危險,我必須把它們帶出南京,想辦法公諸於世人!”
這是馬吉的請求!
……
馬吉真的沒有辦法,他看到了日本人的殘暴,但卻低估了日本人的無恥!
去年的12月19日,馬吉正在潘亭住所的花園裡和孩子們一起參加禮拜,來了兩名會講英語的日本記者。
馬吉認為這是一個讓世界得知真相的機會,就同意他們拍照,並花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告訴兩名記者發生在南京的可怕事實,包括教會的14個人被抓走,街對面的和尚請求馬吉收留尼姑,日軍屠殺無辜平民等。
馬吉沒有見到那份報紙,他可能永遠不知道,他的講述最後被呈現為完全顛倒黑白的報道。
除了報紙,日本還拍攝了美化侵略的影片。
1937年12月14日,日本東寶映畫株式會社文化電影部的攝影師白井茂一行抵達南京,開始拍攝紀錄片《南京》。
《南京》中充斥著中國人揮手歡迎、日本人給中國孩子發糖之類的畫面。
可是,拍攝者白井茂在後來的回憶錄裡卻寫下了更多的史實:
“在通往揚子江邊的中山路上,中國人沿著左側高高的柵欄站成了長長的一排隊伍……原來這些都是馬上要被槍斃的人……我們看到包括槍殺在內的很多場面……我不可能將所看到的都拍攝下來,即使拍攝下來的也要進行剪輯。”
他還提到入城儀式上揮手歡迎的中國人,“他們沒有辦法,只是隨便揮揮手”。
所以,馬吉決定自己記錄下在南京發生的慘劇,並且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在南京到底發生了什麽樣的真相!
……
“約翰·馬吉!”
這個“日本士兵”準確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你是誰?”拉貝大吃一驚,完全不明白“日本人”為什麽會在自己面前提出這個名字。
“聽著,沒有時間了。”孟紹原低聲說道:“我知道馬吉拍攝了大量的膠卷,記錄了日本人的暴行。我有辦法帶出去,但現在不是細談的時候。”
拉貝先生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但是,對方既然能夠準確的提到馬吉和膠卷,讓他不容有太多的遲疑:“明天中午,南京國際委員會,副總乾事喬治·菲奇那裡碰頭!”
……
孟紹原知道,在自己那個時代,大多數人所熟知的,是約翰·馬吉冒死拍攝的四卷總時長105分鍾的影片,為日軍南京大屠殺提供了鐵證!
可是,根本不止四卷膠卷!
一共有至少超過十卷膠卷!
英國女傳教士萊斯特小姐勇敢地把影片帶到了日本, 她天真地以為,如果日本的一些基督教和政治領導人能看到這些影片,可能會對停止暴行有所幫助。
她的確給東京的一小組基督教領袖放映了影片,但她的行為很快遭到禁止,影片從此下落不明。
而提供給德國外交官羅森的影片,更是在長達半個世紀的時間裡,幾乎無人知曉。
他的使命,就是完整的把全部的膠卷帶出去!
不能總是讓歷史按照既定的軌道走下去!
……
“嘿,流川君,你失敗了。”
看到“流川楓”灰溜溜的被趕了出來,野本中尉和他的部下放肆的大笑起來。
“流川楓”非常無奈掏出了二十日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