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墮落小鎮散發著惡臭。

昨天那場屠殺遺留下大片屍塊，鮮血已經乾涸變黑，許多屍體散發出陣陣臭味。

幸虧這是在冬季，否則一天的時間足夠令這些屍體腐爛。

古凡眾人把毒箭乾掉後就離開了，小鎮遭遇屠殺的消息也像是長了翅膀的小鳥飛快傳遞出去。

很快。

一行裝飾特殊的神秘人出現在墮落小鎮中。

這些人打扮大多肅淨，簡單的衣著卻沒有一絲灰塵，每一個人的表情也都一絲不苟，人人都擺著一張撲克臉。

他們衣物胸口上的位置，還有一個特殊的標識，墮落小鎮中的幸存者看到這個標識紛紛讓道，暗中竊竊私語著。

“無信者們來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無信者，他們是苦修！！”

無信者。

沒錯，這肅淨莊重一行人，正是來自至高無上的無信者教派。

他們的領頭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處於血氣方剛的壯年，但卻氣息內斂沉靜莊重，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他正是這隊無信者中的頭領——-苦清。

苦清站在濕潤血腥的泥土邊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對於這種場景似乎早已經習慣了。

“苦雪，你怎麽看?”

苦清淡淡說道，某個女性成員從身後走了出來。

她渾身上下都包裹著一層白色紗巾般的素衣，但卻並不顯得輕浮，寬松的白紗素衣將她妙曼的身姿完全隱藏起來，按照無信者的話來說，美貌對於苦修者毫無意義。

苦修。

無信者中的苦修者，就要戒掉各種欲望，隻吃清淡素食，喝沒有刺激味道的清水，甚至連男女之前的感情也要戒掉，宛如曾經古代的僧侶一般。

叫做苦雪的女人，手掌微微放在濕潤血腥的地面上，閉上眼睛感受著什麽。

“手段極其殘忍。”

“而且凶手沒有任何心裡負擔，殺死這些人毫無心理影響，就像踩死一堆螞蟻。”

“我感覺到了恐懼，迷茫，疑惑……那些慘死的人並沒有受到太多的痛苦，他們死亡前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苦雪沉吟片刻，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凶手並不是以殺人為樂，而是簡簡單單的將他們屠戮，僅此而已。”

“真是麻煩啊。”

苦清第一次皺了皺眉，苦雪給出的評價讓他有些擔憂。

毫無任何心裡印象，舉手投足之間將狩獵者當成螻蟻屠戮的強者，絕對是很難纏的。

苦雪來到一堆屍塊前，絲毫不顧及那些殘骸的肮髒汙穢，手掌輕輕摩挲在那方塊肉沫的切口上，感受著其中殘留的意識。

她擁有極強的感知力，意識能力非常特殊。

人死之後，還會殘留些許意念，可以理解為死後留下的腦電波，甚至可以理解為更為神秘的靈魂。

通過這些殘留的意念，苦雪能夠感受到那些死者的意念，臨死之前透露著各種情緒，未知迷茫……不敢置信……還有對死亡的恐懼。

同時。

如果細細感覺那些切口，說不定能感受到凶手的殘留意念。

“呃……這種感覺是??”

苦雪正閉著眼睛細細揣摩，但突然之間身體猛的一僵。

一股冷冽到極限，殘忍到極致，巔峰的殺意從那傷口最細微的地方散發出來，苦雪猶如打開了潘多拉魔盒，感覺到了這股殘留的殺意。

屍山血海。

無窮無盡。

雖然只是感覺到冰山一角，但透過這一角卻可以看到屍骨成山。

苦雪全身忍不住劇烈的顫抖起來。

那是身體的自然反應，

就像我們看到毛茸茸的蜘蛛會感到害怕，看到長滿銳利尖牙的鯊魚向你快速遊來會感到恐怖一樣。越是深入，就越是恐怖。

古凡如今的實力有多可怕，沒有人知道。

自從二度覺醒之後，還沒有一次真正展現過自己的實力，甚至十分之一的力量都用不到。

可苦雪卻感覺到了。

僅僅是意念的殘留，卻讓她每一個細胞都顫抖不已，一雙眼睛忍不住上下亂轉，意識在這恐怖的殺戮漩渦中逐漸沉迷，最後口吐白沫雙眼上翻跪倒在地。

“苦雪！！”

“醒醒，清醒過來！！”

苦清沒想到事態會這麽嚴重，擅長使用意念力的苦雪還是第一次這樣，難道說屍體上還殘留著敵人的陷阱??

啪。

手掌按在顫抖的肩膀上，快速那些屍塊拍飛，一杯清水毫無憐惜的潑在苦雪臉上:“苦雪，不要再沉迷淪陷下去了，你探入太深了。”

苦雪依舊處於半昏迷的狀態。

但慶幸的是，她沒有再繼續深入，那股殺意仿佛血肉的泥潭，意識一旦陷入就會情不自禁的沉淪，宛如望向那深邃無邊的深淵，情不自禁無法控制的就要身體傾斜向下跳去。

中邪了！！

這簡直就是中邪了一樣。

良久片刻，苦雪才緩緩從昏迷中醒來，但她臉色蒼白十分難看，身為一個無信者中的苦修，僅僅是探查了一下別人殘留的意識就落了個如此下場，簡直不可思議。

“快……快去請聖徒。”

“這已經超出了……我們處理的……極限……”

苦雪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告誡自己的同伴，從剛剛的感知力中，他察覺到了敵人強大無匹，簡直難以置信。

那，絕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強大殺意！！

“別急。”

苦清臉色沉定，淡淡說道:“你先休息一下，剛剛或許只是中了敵人的幻術。”

聽到這句話，苦雪更是差點跳起來:“不，我沒有開玩笑，而且我很清楚剛剛那不是幻術，而是那人攻擊後殘留的殺念而已。”

“但僅僅是一縷殺念，卻讓我無法自拔，他的實力就像是浩瀚的星空，憑我根本無法看穿。”

“我百分之一百的確定。”

“如果我們隊伍，就這麽去追查凶手，絕對絕對會死，而且死的毫無價值！！”

韓雪表情幾乎歇斯底裡，平時素雅莊重的她極少露出其他情緒，像現在一樣接近瘋狂還是第一次。

她，到底遇到了什麽??

她，到底從那一縷殺念中，看到了什麽??

“我明白了。”

“我這就去請聖徒大人。”

苦清長長呼出一口氣，對於隊友的信任讓他相信，這件事絕沒有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