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飯,逛了一圈,去看了那隻貓熊。
齊平川心都要融化了。
尤其是小鹿把這貨洗得乾乾淨淨的,黑白相間充滿奶氣的光順毛發,大黑眼眶裡眸子亮晶晶,粉紅的舌頭毛茸茸的爪子,身上每一根毛都在問人:我是負責賣萌的,你是幹什麽的?
毫無身為蚩尤坐騎的覺悟。
齊平川又死皮賴臉的忽悠小鹿,無奈這丫頭不上當。
隻得作罷。
余下時日,齊平川一直蹲守在虎踞坪,和崔六甲、黃炳等人整頓事務,大家心照不宣,按照當下的局勢,蟄伏虎跳峽的時日沒多久了。
效果卓著。
虎跳峽已煥然一新,至於戰力麽……
齊平川不清楚。
關於軍事,他是門外漢,是以全權放手給崔六甲。
梁思琪沒說回信州。
齊平川便不主動提及,估計她也怕回去成了和親犧牲品。
日子鹹淡。
齊平川過得很累。
一方面要和崔六甲、黃炳等人磋商事宜,一方面在梁思琪面前,他要裝大魔王,在和小鹿等其他人時,才能回歸本性。
他都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不過他漸漸掌握了一門技巧,只需要看著梁思琪冷笑,她就會自行腦補會遭受到何等的摧殘。
效果很好。
當齊平川在梁思琪面前裝作大魔王時,包括崔六甲在內的所有人,都感到發自內心的畏懼,無形之中樹立起了主公的威嚴。
而當齊平川回歸本性時,梁思琪看見後,只會覺得他越發像喜怒無常的大魔王。
是以梁思琪的日子過得更苦。
整日裡小心翼翼。
年關將至。
齊平川想回晴雨山去過年,畢竟在那邊可以和裴昱“同床共枕”,萬一哪天一不小心就真的同床共枕了呢。
夢想還是要有的。
在一場鋪天蓋地大雪後,隻得作罷。
大雪齊腰深。
這種情況下出虎跳峽往晴雨山走,屬於找死的節奏。
於是這就尷尬了。
穿越來到觀井天下的第一個春節,竟然是和作為棋子的高冷禦姐梁思琪一起過。
兩個明顯不可能是朋友更不可能是家人,連進一步發展男女感情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的人,要在一起度過一年到頭最為重要的時光。
確實尷尬。
一大早,讓勉強學會做飯的梁思琪下了碗面吃。
然後齊平川回到書房,磨墨。
在崔六甲送來的紅紙上,一溜煙寫下去: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樓。
橫批:四季長安。
寫完之後吹了吹墨水,很是滿意。
又寫了好幾副。
等晾乾之後喚來梁思琪,讓她將每個房門都貼上春聯。
梁思琪拿了春聯去忙碌,只是在貼的時候看見大惡魔的書法,又拿著春聯跑了回來,弱弱的問說,要不要重新寫幾副。
齊平川眼睛一瞪,就你能,你寫得好是吧。
梁思琪畏懼的縮了縮。
齊平川大手一揮,“去貼上,書法這件小事麽,不在於寫得有多好,在於是誰寫的,雖然從你的眼光看我的書法,似乎極為不堪,殊不知,我這是開創了一種字體一個流派!”
當一個人有名後,寫得再醜,也會有書法家吹捧。
吹捧的人多了,就成了膾炙人口的字體和流派。
像秦檜發明了宋體。
宋徽宗發明了瘦金體。
我齊傲天在觀井天下就不能發明個飛鳥體?
沒道理嘛。
梁思琪心中腹誹,臉上不敢有絲毫流露,隻得去貼了,暗想這雞抓狗刨的字,貼到門上又不是丟我的臉。
也不知大魔王哪來的底氣,還敢叫囂要自創流派字體。
不要臉至極。
這書法水準,隨便在私塾裡找幾個讀了三兩年書的蒙童,都寫的比他好。
齊平川卻來了興趣。
索性拿起粗毫,找了幾張大宣紙,鋪開之後,一陣龍飛鳳舞。
丟了粗毫,看得心花怒放。
好字!
真是好字!
等回到雙陽城一定要找人裝裱起來,掛在堂屋和書房裡。
午飯是兩人一起弄的。
因為菜刀剁了野味,鈍了,殺魚的時候,那條小鹿背過來的大魚老是蹦跳,齊平川一個抓不住,被魚尾巴扇在臉上。
這貨掛不住面子。
一怒拔劍。
拔出腰間那柄太祖禦賜的佩劍挽霞,唰的一下。
不愧是神兵利器。
大魚立即身首異處,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然後齊平川索性就用挽霞將那條大魚鞭屍,看得一旁的梁思琪頭皮發麻,差一點,她就會和這條魚淪落到一樣的淒涼下場。
梁思琪又有點怨恨。
大魔王不說,她也一早就看了出來,那柄劍是太祖禦賜給齊汗青的挽霞。
禦賜佩劍,用來殺魚。
大徵皇室在世人眼中,已經淪落至此了麽。
沉默中吃了午飯。
在梁思琪收拾碗筷時,齊平川打著飽嗝,說,老是這麽養著閑人也不是個事,你不是精通琴棋書畫麽,開春之後辦個培訓班,教一下女孩子們,也能自食其力。
虎跳峽有學堂。
但琴棋書畫方面師資貧瘠,年輕孩子大多隻讀書而已。
梁思琪聞言欲哭無淚。
卻不敢反對。
轉念一想,這樣就不用天天面對大惡魔了,便喜滋滋的。
……
……
永興州城熱鬧非凡。
年輕的新任知州從雙陽城巡查歸來後,大肆整頓吏治,清理了一批人,又提拔了一批人成為他的心腹,如今的永興州,是許秋生的永興州。
許秋生那座永興州某位富賈贈送的院子裡,奴仆往來,不時有州衙官吏前來拜訪。
門庭若市。
許秋生迎來送往,面目含春。
得意非凡。
左相的意思,讓他盡快掌控永興州,然後利用職權壓榨雙陽城的生存空間,能殺齊平川和陳弼最好,不能殺,也不能讓他們自在。
現在永興州上下,他說了算。
接下來他就會利用官場權利,一步一步搞死陳弼和齊平川,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
不過也許用不著。
畢竟齊平川進山剿匪, 還是獨身一人,能活著出來才是怪事。
正得意思忖間,門子跑進來,說門外來了幾個漢子,送來幾箱禮物,是雙陽城那邊齊縣尉送來的,收還是不收。
許秋生愣住,齊平川這是剿匪無功,想賄賂我?
蠢不可及。
在他得到那封太宗詔書後,他的下場已經注定了。
死,或者死。
沒有第二條。
倒要看看他送了什麽,若是太過貴重的,我反手給他安一個賄賂之罪,剝去他的官職,再派一個心腹去擔任縣尉,一步一步架空陳弼。
甚好。
大手一揮,於是數個奴仆出門,嘿哧嘿哧的將幾個大箱子搬進院子。
送來箱子的一個漢子上前行了禮,遞了封信,說是齊縣尉寫的,說完匆匆告辭。
許秋生冷笑。
窮鄉僻壤,連禮節都不懂。
拆開信,信箋內容入目,只有聊聊幾句:老子齊平川,山中遇陳大劍仙,劍仙帥無敵,一劍仙人跪,賊人心喪膽,取顱百十萬!
喲,不僅會吹牛,還懂押韻。
落尾是“齊平川獻禮拜上”。
許秋生上前打開箱子往裡一看,頓時一陣天暈地旋,胃裡仿佛被牛角撞了,跌坐在地,哇一聲吐了個不亦樂乎。
箱子裡,整整齊齊擺放著十余顆頭顱!
院子裡一陣大亂。
許秋生沒了讀書人的風度,仰天一聲咆哮,“齊平川,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欺人太甚,氣煞人也!
一佛出竅二佛升天,直挺挺的倒地,直接氣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