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老酒,三四碟冒著熱氣的精致小菜。
剛過霜降,沒到立冬,秋水清澈又沒有冬水的冷冽,別有風情,涼思畫舫飄在水中,肉眼可見水底柔軟水草隨波飄搖,像一根根海藻。
間或有魚兒在水草之間嬉戲覓食。
清冷時節,於是這粉紅的畫舫房間,便讓人分外覺得溫暖。
紅燈區色,當然暖心。
還可以暖身呐。
齊平川以靜製動,坐在那裡看著趙負商斟酒,接過杯子放在桌子上,還是不敢喝,深怕酒中被這位女魁下了春藥。
大白天又怎麽了?
浣清河畫舫本來就是男歡女愛的場所。
趙負商心思聰慧,端起酒杯淺一飲而盡,倒轉酒杯示意,“奴家先乾為敬。”
你看,沒毒。
齊平川哪有那麽傻。
溫大俠還是古大俠的書中,經常有人在酒中下毒,下毒者提前吃下解藥,你趙負商也來這一手的話我豈非要上當。
何況萬一是春藥,你喝不喝影響不大嘛。
我吃虧呐。
笑道:“近來身體不適,且家中丫鬟不喜歡我喝酒,趙姑娘美意只能心領,見諒。”
趙負商溫婉一笑,“自上次夜遊浣清河,一別多日,也不見公子蹤影,是嫌棄奴家這畫舫髒汙了公子的清譽德行嗎?”
這話有些鋒芒畢露。
齊平川是有些微怒的,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
心思電轉,人情世故怎麽可能難得住我,針鋒相對的搖頭,趙姑娘說的這是什麽話,誰不知道如今涼涼姑娘賣藝不賣身,已是浣清河上一朵濯然白蓮花。”
在“如今”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可你過去不是……
至於白蓮花麽,估計這位女魁也懂不起它的意思。
趙負商一臉哀戚,楚楚可憐的呢喃著說:“原來公子還是介意奴家過去,世間傷心人兒,終究難逃過往,如此,奴家也便明白了。”
心花蕩漾!
當一個長得很美的女人渾身蕩漾著這樣的我見猶憐風情,是個正常男人都把持不住。
齊平川也是如此。
然而天上不會掉餡餅,最難消受美人恩。
眼觀鼻鼻觀心,“要不,先走心?”
一來就直接走腎,確實要懷疑你趙負商給我挖了個大坑,我又不是精蟲上腦的時候,退一萬步說,就算我精蟲上腦了,浣清河畔那麽多青樓,我非得找你趙負商?
明知道吃了要兜著走,我傻啊。
花點大價錢,讓老鴇找個雛兒才是最乾淨利落的事情,盤腸大戰一夜,天亮之後大家穿好衣服一拍兩散,不灑脫得多?
“走心?”趙負商一臉愕然。
齊平川笑道:“意思就是說,我們可以先做朋友嘛。”
也是沒誰了。
上午找裴昱交朋友,是主動,現在和趙負商交朋友,是被動,不過性質不一樣。
趙負商眼神奇怪,“朋友嗎?”
是該說齊汗青這個孫兒傻呢還是說他單純,在當今天下,在這個亂世將起的王朝末年,以你齊平川的身份,竟然還奢望友情?
全是利益所驅。
齊平川點頭,“對,做了朋友,我們就可以慢慢交心,培養感情,待彼此相熟之後,就可以拋去戒心裸裎相對。”
趙負商嫵媚的笑,臉上一副官人你壞的表情。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齊平川。
果然,
男人始終都是一個德行,繞了一大圈,原來齊平川喜歡這個調調,比起投懷送抱,原來他喜歡征服。 焉壞焉壞的。
齊平川差點沒反應過來,咳嗽一聲,“那個,不好意思,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應該坦誠相對。”
趙負商哪裡會信。
隻當他是不小心說出了本心,下意識的掩飾他齷齪的想法。
眉眼兒彎彎,“公子喜歡就好。”
齊平川大感頭疼,知道她想歪了,也不想解釋,越解釋越心虛——畢竟從內心深處來說,趙負商的緊致渾圓的臀和欣長雪白的腿,對他還是很有誘惑力。
有氣無力的道了句吃飯吃飯。
他沒想到,如果是下春藥,不一定非得在酒裡面,飯菜也行!
趙負商情緒極好,又喝了幾杯。
滿面緋紅,渾身氣息在酒意的逼迫下,彌滿了整個畫舫,那種若有似無如幽似蘭的香味,以及咬嘴鮮豔欲滴的嘴唇呢喃著說怎麽有些暖熱,脫掉外衣露出香肩露出溝壑露出美腿的旖旎畫面,近乎狂野的刺激著齊平川的荷爾蒙激素。
他覺得身體有些燥熱,喘不過氣來。
他有些意亂情迷。
趙負商焉能不懂,幾乎是從地上爬過來,攀附著齊平川脖子,胸前小白兔毫不見外的搭在齊平川背上,吐氣如蘭,“公子不熱嗎?”
不熱才怪。
齊平川從不覺得自己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經過二十一世紀那個高出軌率高離婚率高一夜情的開放時段,對於這些逢場作戲的事情歡場看得極淡。
更何況眼前的女子並非一般女伎。
是校花級別的大美女!
趙負商作為女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素養極高,放在二十一世紀,是有錢人需要花大價錢才能養到籠中的金絲雀。
暗想:“要不吃點虧,要不今日就放縱一下罷,穿越這麽久了,也該放松放松,吃盤海鮮嘛。”
以莖製洞,日後再說?
齊平川幾乎就要反身將這妖精扳倒在地板上,做那人神共憤的事情時,“吃虧”兩字猛然刺激著他,腦海裡驀然浮起一幕畫面:商有蘇嘴角掛起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唇角彎彎眉眼彎彎,喲了一聲,“那怎麽行,該去還是要去的,反正咱們又不吃虧呀。”
如一道閃電劃過。
齊平川立即正襟危坐,猛的扒開趙負商的手,冷聲說道:“趙姑娘過分了啊,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睡我?”
趙負商跌坐在地,有些尷尬。
眸子裡閃爍著欽佩。
齊平川一聲喟歎,滿臉失望的起身,掀開門簾,回首搖頭歎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兩百斤,這世道,真是個知音難覓,難覓啊!”
說完欲告辭。
卻見趙負商起身,溫婉的福了一福,行禮之後抬首,臉上已是清風明月,再無絲毫狐媚,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光彩,極為亮眼。
亭亭玉立,聖潔如華蓋。
煥然一新!
聲音更是透著一股權宦女子的雍容,“大商山陰公主趙負商,給齊公子賠罪了。”
齊平川一點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