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鍾有為的面莊正式開張的當天下午,鍾有為就趕著薑尚搗鼓出來的驢車上了郡府。
雖然他所有的收益薑尚要拿走一半,但他仔細的算了一帳之後發現,這事大有可為。
若是按照薑尚所說的那種辦法,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買賣做到整個郡,甚至更遠的地方,遍地開花不是虛妄之言。
蘭心和小環搗鼓的中衣買賣,也開始了。
最近她們兩個明目張膽的招募了十名手指靈巧,女紅優異的少婦,開始製作中衣。
雖然薑尚給她們講過很多次,那玩意叫內・衣,但她們還是喜歡稱之為中衣。
她們覺得內・衣,羞於啟齒,也不為大眾所熟知。
在這個某些觀念深入人心的世道裡,女人出來做工,是極其少見的。
但對於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普通村民而言,隻要能掙到銀子,他們就敢背負流言和風涼話。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養家喂兒,這不只是男人們需要考慮的事情,更也是女人們發愁的。
好在,蘭心和小環找的這些人,家中父輩或者丈夫都是蘭家面坊的工人,這便少了很多的事端。
在薑尚的促成下,最初的那些工人,現在已經是長期員工了,開始領月薪了。
在大家都挺忙的時候,薑尚反倒是悠閑了,他忽然間發現他似乎沒啥事做了。
面坊的事兒,蘭榮比他還要上心無數倍,現在幾乎都睡在面坊了。
而中衣作坊,蘭心和小環根本就不讓薑尚進去,她倆倒是能接受薑尚一個男人的存在。
但那些要臉的少婦,可不敢當著薑尚的面,做那些極其私密的貼身衣物。
好像突然間,這些原始的工藝就上了正規了。
在白天的酷熱下去之後,薑尚溜達著出了鎮子,既然那些都沒他什麽事了,他還是去看看張良把地裡搗鼓成什麽樣子了吧。
清河鎮往北一裡,便是廣袤的農田,這些大部分都是陳清濤的地,不過現在是薑尚的。
乾裂的田地間,有幾十個人影正在揮汗如雨的勞作著。
薑尚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人耕作,整片地裡,隻有兩頭牲口在拉犁,剩下的全部都是人力。
這種耕作方式,簡直不是一般的原始。
薑尚蹲在田埂間,仔細的看了片刻,驀然間想起,他們現在所用的這個工具,應該是叫做長直轅犁。
若他沒有記錯,歷史上好像有一個很出名的東西叫做曲轅犁。
那玩意兒怎麽做來著……
薑尚抓耳撓腮,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他實在是學藝有些不精。
不過,薑尚倒是知道一物,後世偏遠山區耕作所用的鐵犁,那玩意應該比曲轅犁好一些吧。
薑尚終於給自己找到活了!
張良遠遠的看見了薑尚,甩了甩身上泥塊,快步走了過來。
“公子怎麽親自下地來了?”
薑尚正在琢磨鐵犁不用焊接怎麽打造,聽到張良的話,抬頭說道:“我隻是來看看,你可別想著讓我下地給你們幫忙,那是不可能的。”
張良苦笑了起來,說道:“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不知公子對我們耕作的地,可還滿意?”
“滿意,就是不滿意這工具,太糟糕了。”薑尚直言說道,若是一直按照這樣的方式耕地,他要是圈個幾千畝的地,那不得養數百人才能忙得過來。
薑尚隻是想想就覺得有些可怕,
他必須得想點辦法才行。 “工具?”張良很是莫名的說道:“我們世代都用這農具的,並無其他的農具可用。”
薑尚點頭道:“我知道。”
“有沒有想到掙銀子的辦法?”薑尚抬頭,忽然問道。
張良不由得一愣,一臉的尷尬,說道:“公子,掙銀子的方法,那是那麽容易就能想到的,我暫時還沒想出來。”
張良很無奈,他要是能這麽輕而易舉的想到掙銀子的方法,又怎麽會落魄到如此境地?
“那是因為你笨!”薑尚沒好氣的說道,這傳說中的張良,也一般嘛!
這都兩天了,竟然還沒有想出個辦法,簡直侮辱他流傳千古的名聲。
張良耷拉著腦袋,無言以對,你是公子爺,你說話有理。
薑尚撿起一截枯枝,在地上畫出了鐵犁的形狀,問道:“你覺得這東西能掙銀子嗎?”
張良仔細的看了又看,發現薑尚所畫的這東西,似乎是犁。但跟現在所用的犁,又有很大的不同。
薑尚看了一眼張良,問道:“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同?”
“很不同,這樣似乎更加的省力,輕便。”張良琢磨了好久,這才說道。
“你還算有點眼光的,不是特別的笨,這玩意能掙銀子不?”薑尚笑呵呵的問道。
張良越看越是吃驚,他仔細的想象了一下,若是薑尚所畫的這東西真的能做出來,那耕作的會節省很多的時間,效果更好。
“能!”張良非常篤定的說道,這東西若真能做出來,絕對是創造性的。
而且肯定是能掙銀子的,這毫無疑問。
“那就去做吧,找鐵匠把這玩意給我搗鼓出來,至於怎麽掙銀子,你自己想辦法。”薑尚一臉笑意的把這事情甩給了張良。
張良頓時一臉愕然,這……
“怎麽?有難度?”薑尚微微蹙眉問道。
張良沉思著搖了搖頭,說道:“公子,我是覺得我們應該雇個鐵匠!”
薑尚詫異的看了一眼張良,說道:“這辦法挺好,需要銀子去找老爺,就說我安排的便可。”
張良有點鬱悶,這好端端的,事兒怎麽就落到他頭上來呢。
不過,他覺得這也是薑尚對他的格外看重,所以對這事,張良十分的上心。
將一件愁人的事情扔出去之後,薑尚的心情瞬間很美好,他又沒啥事可做了,多好。
帶著張良,繞著田地走了一圈,薑尚發現雖然生產工具很落後,但這裡的水利竟然出奇的先進,幾乎可以比擬後世的水田了。
“張良,你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麽?”隨便走了走之後,薑尚坐在樹蔭下問道。
這個問題問的讓張良有些猝不及防,他正在思考該如何把那把犁做出來。
那家夥什看起來雖然簡單,但仔細一想,卻非常的考驗鐵匠的手藝,非能工巧匠不能做。
聽到薑尚的話,張良沒有深思,脫口而出便道:“想把那犁做出來。”
薑尚啞然失笑,這家夥腦子好顯然是有原因的,任何事情都怕認真的人。
反應過來薑尚所說的話之後,張良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沒什麽願望,隻想好好的活著,就行了。”
“你這個願望有點大了,世人都想好好的活著,吃好的,穿好的,日子過的輕松自在一些,但天下事哪有那麽容易。不過,你這個願望會實現的,跟著我就對了。”薑尚若有所思的說道。
他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真的有這個自信。
張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不覺得薑尚是在吹牛比,他倒是很認同這一點。
隻是短短的三天時間,薑尚帶給他很多的震驚。
雖然他一直將掙銀子掛在嘴邊,但張良發現,薑尚這人掙銀子還真的是挺輕松的。
萬寶路極具個性的圓潤身影從遠處滾了過來,氣喘籲籲的到了薑尚的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公子,大事不妙了。”
薑尚定眼看了萬寶路一會兒,很無奈的說道:“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麽還是這毛毛燥燥的。”
“公子爺啊,我……我也不想這樣的。陳老爺把咱家宅子給燒了,帶人堵了咱家面坊, 還揚言要打死你,老爺都氣昏過去了。”萬寶路瞪著鼻子死命的喘著氣,一口氣說道。
“啥?這狗東西是要上天呐!”薑尚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沒想到這老家夥反應挺快的,這就找到真相了。
薑尚的菜刀早就磨好了,就等著陳清濤的動作了,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動作還這麽的激烈。
菜刀砍狗,薑尚也就不跟他客氣了。
鎮定了一下,薑尚問道:“縣太爺有什麽動靜?”
“縣中衙役倒是來了幾人,可他們也就是在旁邊看著,並沒有任何舉動,縣太爺更是沒見著。”萬寶路一臉著急的說道。
薑尚輕哼一聲,這老東西挺雞賊啊,這是想看這他和陳清濤狗咬狗?
啊呸!什麽狗咬狗的,妹的,差點把自己給罵了。
“萬寶路,咱家缺人嗎?”薑尚忽然問道。
萬寶路一愣,面色古怪的看著薑尚,弱弱說道:“不,不缺!”
“那就打他啊!愣著幹嘛?家裡養著幾百號人,竟然讓人把宅子給燒了,你們這幫狗東西吃乾飯的啊?去,給我往死打。”薑尚瞪著眼睛,大聲嚷嚷道。
“啊?!這……這……”萬寶路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薑尚一腳就踹了出去,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狗東西。
“張良,去!帶人弄死那狗東西。”薑尚轉而對張良吩咐道,頓了一頓,薑尚又補充了一句,“算了,別打死了。宅子還要人賠呢,弄死上哪找人去。”
張良沒有任何猶豫,立馬就應道:“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