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尚真真正正的成為了一名搬磚工,就在那座荒山上,他和張良找來的五個磚瓦匠,以及二十幾個下人同吃同住。刨土、曬土、和泥,製作磚坯,一直到最後的燒製,一絲不苟的完成著每一項步驟。
這個時代的陶瓷製造技藝和磚瓦燒製已經非常的成熟,薑尚所做的隻是節省燒製的成本和時間。
二十多個人各司其職,分工明確,用流水線的方式燒磚。
薑尚原本是想製作紅磚的,因為紅磚的燒製,比青磚要節省很多的時間,但後來想想又算了。
他不太喜歡紅磚,自帶古色古香的青磚,別有一番韻味。
其間,蘭榮曾來過好幾次,對於薑尚做的這些事情,他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非常的鼓勵。
畢竟蘭家的確需要重建,總不能老是把客棧當家。
關鍵,薑尚能掙銀子,能掙大錢的人,就有足夠的話語權和決定權。
蘭家這麽大的地兒,蘭榮也就隨著薑尚去折騰了。
蘭榮現在唯一上心的就是那座面坊,他把那裡看的比任何都要重要。
蘭榮曾勸說薑尚回去住,畢竟這裡的環境實在是有些過於髒亂,但被薑尚拒絕了。
薑尚呆在這裡,不是來享福的,而是想從這些磚瓦匠的身上學點手藝,然後融合一下,搗鼓出他想要做的瓷磚。
同時,提升燒磚的效率。
高效率降低成本,這話薑尚在上初中的時候就學過了。
在經商這一道上,效率像是一道生命線。
薑尚在這裡所打的磚石,即將建成的莊園,他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複製到這片土地的每個角落。
這個世界是落後的,但也是先進的。
繁盛的商業和成熟的錢幣體系,給薑尚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也讓他有足夠的空間可以施展,做他想要做的東西。
初來乍到之時,當薑尚看到清河鎮上旌旗林立的商肆和錢莊的時候,他著實被震驚到了。
一個茹毛飲血,人們吃著糙食的時代,卻擁有著這樣的商業,這很古怪。
社會的發展,就像是處在一個畸形的軌道上。
百姓的生活水平,遠遠達不到促成如此繁盛商業的地步。
但後來,薑尚弄明白了,這是個大一統的時代,豪強林立,鄉紳雲集。
支撐整個社會體系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如蘭家,陳家這般的鄉紳,乃至於更強大的豪門世族。
他們完全就像是一個自產自銷的群體,繁盛的商業就是在他們之間流轉。
普通百姓只需要給他們種好地,當好下人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很難有普通百姓發揮的余地。
薑尚朦朧中看到了這些,便有了諸多的想法。
他不想平白無故的來到這個地方,然後庸庸碌碌,渾渾噩噩的度過自己在陌生世界的歲月。
他想要做一些不負自己時光的事情,就如保爾柯察金所說,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羞愧!這樣,他在臨死的時候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薑尚的思想沒有這麽的偉大,他想掙銀子,掙很多的銀子,然後看看這個世界,尋找回去的可能。
但也想達到這樣一個目的,為了這個世界的人類解放,做點事情。
提升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
……
當薑尚在埋頭燒製磚石的時候,
外面的世界,風雲湧動。 尤其清河郡,忽然之間,這片美麗的水鄉澤國,就變成了一艘風雨中飄搖的孤舟。
歷來駐軍不過千人的清河郡,悄然之間多了一支軍隊,和一覺醒來,忽然間發現天就這麽變了。
駐扎進清河郡的還不是普通的軍隊,而是直屬京營,由中郎將孔順所掌管的左羽林騎,足足六千人的隊伍。
茶已經喝了三壺了,和還是沒能等見孔順的拜見,這讓他心裡更加的忐忑。
不管是何等緣由,禁軍入清河,一紙詔書總該是有的。
但直到現在,連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沒有,隻是那六千的左羽林已安營扎寨了。
和捏著下腹,放下了茶壺,事態已極為鮮明了,陛下這是對他不放心呐。
不管如何,他還是先撒個尿吧,有點憋得慌!
和急匆匆而去,又急匆匆而來,一進門就擺著手對管家嚷道:“吩咐廚房,殺五隻羊十隻豬!”
“老爺,家裡沒有這麽多的牲口了。”一把年紀的老管家, 唯唯諾諾說道。
和憤然甩袖,喊道:“沒有就買去,家裡銀子總該有吧。”
“是是是。”老管家身體輕輕一顫,快步出了門。
既然孔順不來,那他就親自去。作為地方長官,羽林軍遠道而來,和覺得他無論如何都應該去接個風洗個塵。
有人快步進了門,右腳剛跨過門檻,便拜倒在地,“常蕘見過大人。”
和微微抬頭瞥了一眼,立馬便說道:“原來是常大人,快快請起。”
身長八尺,孔武有力的常蕘站起來說道:“大人,陛下是不是……”
和猛地一個眼神掃了過去,面色一冷,說道:“不可妄議。”
常蕘立馬噤聲,片刻後,有些心虛的說道:“可是大人,羽林騎這都安營扎寨了,意圖很分明。”
和緩緩的踱著步,面色時晴時陰,慢悠悠的說道:“羽林騎囤防本郡,就一定是因為本官嗎?我看未必,本官歷來對陛下忠心耿耿,奉旨節製清河以來,不敢有絲毫逾越。”
常蕘耷拉著腦袋,嘟囔道:“大人還是應當早做準備,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常蕘是個粗人,說話不經腦子,但我是覺得,孔順這廝來者不善。”
和頓時惱了,一腦瓜蹦扣在了常蕘的腦門上,罵道:“你當老子不清楚啊?!如何做準備?就憑你那千人和六千羽林打一仗?送死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挑個好點的死法?更何況,本官確實未曾有絲毫的逾越。”
“吳王……”常蕘揉著腦門,瞥了和一眼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