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千兩?!
若不是此時薑尚正在打他,陳清濤真的想打死薑尚這個狗東西。
他怎麽說出口的,竟然張口就要一千兩,他當銀子是什麽?天上掉下來的嗎?!
賠個宅子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竟然還想要銀子,想的倒挺美。
“老子沒有!”陳清濤憋紅了臉,梗著脖子大聲吼道。
薑尚是講道理的,毀了別人的東西就要有合理的賠償,這沒有任何的問題。
“張良,去,把他兒子帶來吧。”
陳清濤愣住了,那張略帶滄桑的臉頰上一陣青紅,一陣白紅。
他的胸膛更是起伏的厲害,恍若裡面醞釀著波濤起伏一般。
如狼一般盯著薑尚看了好一會兒,陳清濤咬牙喝道:“好,我給。”
“你看你,別再有下次了,不然,我真打斷你那寶貝兒子的狗腿,還真當我沒脾氣了啊。”薑尚瞥了一眼陳清濤,很是貼心的勸道。
若不是此時陳清濤全無反抗之力,他真的很想弄死薑尚這個狗東西。
這狗東西……欺人太甚!
“如此,總該可以了吧?”陳清濤很是無奈的問道。
他現在滿肚子的憋屈,他後悔呐!
早知如此,為什麽要招惹薑尚這個狗東西呢!
薑尚很滿意的點頭,道:“嗯,總體來說,陳老爺你的表現還是讓我挺滿意的,我現在就好奇一件事兒,你是如何得知這麵粉乃是麥子做成的?好好說,考慮一下你兒子,他挺可憐的。”
陳清濤的臉頰狠狠的抽搐了兩下,略帶渾濁的目光中滿是幽怨。
“是劉倌兒告訴我的,我給了他二十兩銀子,他就把這些全都告訴我了。”陳清濤深吸了口氣,說道。
“劉倌兒?是誰?”薑尚不解的問道,他印象中似乎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萬寶路湊過來,說道:“公子,劉倌兒就是那老劉頭。”
薑尚恍然,原來是那老家夥,他挺調皮啊!
怎麽一點商業道德都沒有呢!有點欠收拾啊。
“公子,文書擬好了。”萬寶路一臉討好的笑容,將兩張紙遞到了薑尚的面前。
薑尚掃了一眼,是陳清濤的田地和宅子,轉讓給他的契約。
這狗東西這一遭辦事,倒還挺靠譜的。
“陳老爺,好好簽了,反正都是你剛剛答應的事兒,多考慮考慮你兒子。”薑尚從陳清濤的身上站了起來,這老東西日子過的滋潤,坐著還是挺舒服的。
陳清濤內心裡已經想了無數個將薑尚折磨死的辦法,但是表面上卻不敢表露出絲毫,甚至眼神都不敢太有怨恨。
老老實實的簽了字,又派人去將地契拿了來,這事兒才算是了結。
得到薑尚準許離開的口令,陳清濤沒敢逗留片刻,顫顫巍巍的就回了家,這一造孽造的,他心中悔恨呐。
他恍然間發現,現在好像除了那個宅子之外,他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了。
家裡的積蓄,也被薑尚一口氣掏了個乾淨,過一段時日,恐怕連鍋都揭不開了。
被閑漢們攙扶著剛到宅子門口的陳清濤,想到這些事兒,內心一陣鬱結,哇的吐出一口瘀血,直接昏死了過去。
“老爺,老爺……”一瘸一拐的閑漢們,一陣手忙腳亂,喚了府中的人出來,這才一齊將陳清濤給抬了進去。
……
蘭榮並沒有受什麽傷,他還真的是因為宅子被燒了,
又沒法阻止,給氣成那樣的。 稍微歇息了片刻,順了順氣,就沒有什麽大礙了。
“你啊,有些過於衝動了。”蘭榮望著薑尚歎了口氣,說道,“差不多就行了,你這完全是把陳清濤逼到絕路上去了,恐怕他會報復的。”
“嶽父大人,敵人永遠就是敵人,你對他心慈手軟,他對我們可不會心慈手軟。對待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弄死他。今日您能說這話,那是因為蘭家的危機過去了,若是早在之前就讓他得逞了,蘭家恐怕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吧。”薑尚捏著蘭心的手指,一邊研究著蘭心手指的長短,一邊說道。
蘭榮沉默了,活了這麽大年紀,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隻是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還是習慣於做人留一線。
他也知道薑尚所說的意思,若是在薑尚沒有來到蘭家之前,就讓陳清濤得逞了。
可能最好的結果就是蘭心嫁給陳清濤那個傻兒子,蘭家從此不複存在。
至於糟糕的,恐怕蘭家要死絕了。
蘭心這丫頭的脾氣,蘭榮是清楚的,骨子裡可倔著呢,她絕對寧願死也不會嫁給陳清濤那傻兒子的。
甚至於落個以後伺候陳清濤那父子倆的結果,陳清濤睡兒媳,也不是一遭兩遭了。
他現在那小妾,原來是給兒子說的。
蘭榮的目光在薑尚和蘭心捏在一起的手上掠過,當作沒有看見,問道:“面坊那邊怎麽樣?陳清濤也派人去燒面坊了,別剛搭起來的台子,就這麽給毀了。”
說到這個,薑尚不得不表揚一下蘭家這些忠心耿耿的員工,這才幾天的時間,歸屬感可不一般的強。
“放心吧,一點事都沒有。那些個沒用的閑漢,被家裡的工人全給打倒了,面坊安然無恙。”薑尚笑著說道。
蘭榮松了口氣,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給了他們那麽多的好處,他們這麽做,也是應該的。”
人和動物一樣都是護食的,陳清濤想剝奪了那些普通村民好不容易換來的好日子,他們自然是不情願了。
在這個社會,擁有這樣能吃飽,能穿暖的日子。別說是打一架,殺人放火他們都很樂意去幹,隻要能讓家裡人繼續過這樣的日子。
這也是薑尚覺得這個世界的人,可憐的地方。
很多東西,他們根本無力爭取,即便是一口飯,很多時候都是需要拿命去搏的。
蘭榮回頭看了看還在燃燒著的宅子,輕輕歎了口氣,道:“這宅子遮風擋雨了六代人,現在也該給他緩緩新裝了。”
帶不走的故土情,對於蘭榮的心情,薑尚是了解的。
很多個夜晚,薑尚都會想起那片故土,那裡有他所熟知的一切,有他所有的感情。
但他知道,回不去了……
薑尚的腳步被上蒼困在了這近乎於蠻荒的地方,他成為不了一個真正的薑國人,唯有硬生生的融入這個生活。
或者,硬生生的改變它,將這裡變成他的另外一片故土。
盡管這一切很難……
縣太爺腳步匆忙的趕來了,看到蘭家此時的這副慘狀,頓時一陣悲戚的扼腕歎息。
“縣中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那幫狗才竟是剛剛才告知於我,是本縣失職,失職啊!”朱正一一臉懊惱的站在蘭榮的面前說道。
“見過縣令大人。”蘭榮彎腰為禮,說道:“這是我蘭家的一劫,過去就好了。”
朱正一一臉憤然的一甩袖,喝道:“這哪是一劫,這分明就是災難,還是人為的災難,這陳清濤可真是膽大包天。蘭公放心,本縣定當給你主持一個公道。”
蘭榮再次彎腰,誠惶誠恐的說道:“多謝縣老爺主持公道。”
“哎,此乃本縣應盡之責。”朱正一端著臉面,目光越過蘭榮,看向了薑尚,說道:“小蘭呐,照顧好家人,剩下的事我來,必定給你一個公道。”
薑尚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頷首說道:“謝過縣令大人!對了,大人,我叫薑尚。”
“知道了,小蘭,忙你的吧。”朱正一衝薑尚擠了擠眼睛,如同一陣風一般來了,又如同一陣風一般走了。
薑尚又想打人了!
朱正一這狗東西,做事還真夠狐狸的。
看起來他把自己真是當成操盤手了,陳家和蘭家決出勝負了, 他就出現了。
接下來,就是用腳丫子都能想到的戲碼了,痛打落水狗嘛。
這種事情,朱正一應該很喜歡乾,陳老爺子這一回應該是真的要遭殃了。
薑尚琢磨著,這樣的縣令大人,還真是沒法要了。
“張良,你跟萬寶路走一趟老劉頭家,這老頭有些不太知足。經營著我們的東西,竟然又把消息泄露給陳清濤,我很不高興。契約拿上,讓他該賠的賠,該還的還。”薑尚忽然說道。
張良頷首領命,連一句問題都沒有,就直接去辦事了。
自從收了張良之後,薑尚的日子忽然間變得順心了許多,這身邊有個會辦事的人,就是方便。
要都是萬寶路那種狗才,薑尚覺得時間一久,他肯定得氣死。
“公子,你現在能不能松開我的手?我也想去幫幫忙。”蘭心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薑尚微微一愣,呀!竟然沒有注意到一直捏著蘭心的手。
這手太綿軟了,讓他一時有些過於沉迷了,罪過罪過。
尷尬的一笑,薑尚忙松了開來,笑說道:“我家寶貝媳婦的手太軟了,一捏就忘乎所以了。”
蘭心俏臉猝然一紅,雙手局促的捏著衣襟,快速的跑去幫忙了。
蘭家的宅子雖被燒了,但搶救出來的東西不少,此時堆成了無數堆碼在邊上,無數的下人正在打理收拾著。
薑尚撇了撇嘴,這一不小心間,他又變成無家可歸了,其實他對這宅子,他還真有感情。
畢竟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