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女性彌漫出了令人恐懼的壓迫感。
“……”她視線固定在慕容雲崖身上不放,從沉默的連衣帽底下,可以窺見女性臉部的纖細輪廓。
恍如猛禽般定睛注視他的,是彷佛海洋或者天空的藍瞳。
“擄走同胞的,是你嗎?”對方發出強烈無比的殺氣,凶猛,有如野獸。有如怪物。人族永遠模仿不來的,威脅本能的原始殺意。
連衣帽底下的藍色雙眸……瞳孔縱裂。
笨拙的言語發音、帶有憎惡的壓倒性敵意,更重要的是不容忽視的既視感——慕容雲崖閃過腦海的龍女薇妮側臉。
“……不,不對,沒有血腥味。”
對方先是定睛注視著呆立原地的慕容雲崖,接著微微抽動了一下高挺鼻梁,一下就收起了乾戈。縱裂的瞳孔恢復原狀,蘊藏理性的美麗眼眸一反剛才態度,細細觀察我們。
“你莫非,就是費爾斯所說的那幾位?”
“費爾,斯……?”聽到這陌生名字的慕容雲崖低聲喃喃了一句,他將這個名字記住了。
不得要領的發言,加上不曾聽過、類似人名的字眼。透明清澈、珠圓玉潤的嗓音讓人聽得入迷,慕容雲崖漸漸把握住了這事件的發展。
“……”神秘人物……不,她噤聲了。
現場形成了異樣的空間,聽不見遠方傳來的怪獸遙吠,感受不到風吹拂的氣息,就像只有他與地下城隔離開來一樣。
彼此之間的距離約只有一米不到,她背對著巨大下坡動也不動。
時間的流動感覺慢得可以,這時,對方緩緩開口道:“我想問你。你覺得我們,能共生共榮嗎?”
“……”毫無脈絡的質問,不,是意想不到的詢問,慕容雲崖的眸子微微眯起,一直覺得不需要的大腦開始運轉起來。
“你們覺得,我們能攜手共進嗎?”在輕描淡寫的語氣之中,含有放棄與舍不下的願望般的情感。
連衣帽裡的藍瞳憂愁地眯細,“我……想沐浴在陽光下。想在光明世界展翅飛翔,而不是這封閉的地獄。”
配合著仰望天頂的動作,連帽長袍搖動著。連衣帽晃了一下,使得她的相貌一瞬間暴露在外,那容顏就跟薇妮一樣,端正得令人屏息。
“我覺得你不太一樣……我對你有點期待。”
然後,她雙膝深深一折,霎時間——跳了起來。
她面向前方,做了個高高的後空翻跳向後方。那大跳躍即使是擁有恩惠的冒險者,恐怕也模仿不來。她簡直像鳥兒一般輕盈,輕易飛越背後聳立的巨大坡道,就這樣消失了。
然後,在慕容雲崖的眼前……從長袍中飄落了幾根金色羽毛。
“原來是這樣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慕容雲崖淡淡的轉身回去了,那個女孩的位置他已經清楚了,她的想法和願望慕容雲崖也清楚了,他覺得,是時候應該去做些準備了。
而另一邊,在大街上,有著深藍色的頭髮與眼瞳,褐色肌膚,個頭中等,穿著黑色基調的服裝的天生,用平易近人的態度在詢問著一些路過的冒險者。
伊刻洛斯神黏人的聲調,與加速的心跳聲混在一起,纏住耳朵。先是一種身體各處血管為之震動的錯覺,然後手心霎時冒汗。
這是神的權能,哪怕沒有神力,神的威壓也是足以壓倒冒險者的。
但就在這是,戴著羽毛帽的荷米斯神,面露花美男的笑容,向著伊刻洛斯走來。
荷米斯讓被伊刻洛斯纏著的冒險者離開,然後斜眼看向那邪邪笑著的伊刻洛斯神。
“伊刻洛斯,我稍微有點事想找你,你不會拒絕我吧。”荷米斯神摸著帽簷,擺出一絲淺笑。
“幹嘛啊,荷米斯,我在跟冒險者講話呢?”
“沒有啦,只是看到年幼可愛的孩子快落入神的魔掌了,看不下去嘛。”
“嘻嘻!講得真難聽。”
兩人好像約好似地離開街道,來到設置了噴水池的小廣場。他們就像要開始一場密會,在無人經過的場所面對面。
“去總部也沒半個人,空房子一棟……害我找了半天呢。”
“哎呀。那裡住起來不太舒服,所以搬了個新家啦。”
“好歹跟公會報告一聲吧,伊刻洛斯。”交談的聲音毫不拘束,彷佛互相無所不知,讓人一窺兩人之間的舊識關系。
然而兩尊男神散發的氛圍,卻是勾心鬥角。
“所以,你找我啥事啊,荷米斯?”
“沒什麽,只是有點事想問你……我無意中聽到伊刻洛斯眷族跟都市的走私活動有關喔。”
“喂喂,哪聽來的啊?可不可信啊?”
“記得好像是艾爾利亞貴族吧?”
“……嘻嘻!什麽無意中聽到,調查得挺遠的嘛。”伊刻洛斯很快就理解了荷米斯手中的牌,加深嘴角的笑意。
“荷米斯, 你在懷疑我嗎?”
“我也不想懷疑天界的老朋友,不過……伊刻洛斯,你的眷族過去曾被懷疑跟黑暗派系是一夥的。”
“我說過,那是冤枉的嘛。至少我可沒自稱什麽邪神。”伊刻洛斯言行始終滑頭,閃燥其詞。
荷米斯也在帽子底下維持著笑容,“還有個有趣的情報。”
“哦,說來聽聽吧?”
“聽說還有一種古怪的怪獸被散播在這歐拉麗當中,想讓天下大亂。”
頃刻間,眼看荷米斯踏入核心,伊刻洛斯睜大了深藍眼瞳——例嘴而笑,幾乎要讓嘴角裂開。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你是說這是我的希望嗎,荷米斯!?你說我會把飛禽走獸之夢——噩夢散播到下界!?這可真有意思。”
伊刻洛斯不知道為了什麽事大感痛快,哈哈大笑。荷米斯不發一語地看著,伊刻洛斯在他面前捧腹大笑,好幾次折彎身體。
等笑聲在太陽將落的天空響起了老半天后,男神直起上半身,笑了,“不過呢,很遺憾,我跟那事完全扯不上關系,也沒做什麽指示。只不過是那些眷屬小鬼自己在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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