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
吧嗒吧嗒的馬蹄聲在官道上不斷響起。官道上,不僅有蕭政所在的馬車,也有很多商人百姓的馬車。不僅如此,還有很多平民百姓也在官道上悠悠的走著。
臨近北關,蕭政便說自己要去城裡逛逛,甩開了姚凌帶領的邊軍和羽林衛,僅僅帶著趙宗玄和寥寥幾個侍衛就上了路。
畢竟不管那幫刺客行動如何迅捷,都不可能短短幾天就完成報告、重新委派刺客並且追上他們。
即使能夠追上,蕭政也相信他那個大哥聽到消息之後也不會再讓人來殺他了,除非他真的蠢。
拉開側簾,蕭政眯著眼睛朝著馬車兩邊看去,細心觀察著北疆的一切。
當今時節不過深秋,這北疆之地已是白雪皚皚。陽光曬在已經鋪滿細雪的大地上,呈現出一片冬日的和諧美景。當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們還在穿著秋衣的時候,北疆的百姓們已經套上了冬裝,富貴人家女子已經披上了貂裘大衣,即使是尋常人家女子,也不再炫耀自己的玲瓏身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看著走在官道兩邊的這些塊頭比京城裡要大一號的百姓,蕭政不禁嘖嘖稱奇。都說京城裡什麽都好,吃得好,喝的好,可身材就是小一號。
聽姚凌說,這北疆物資不像中原,或是南方那般豐盛,每年從田裡的產出並不夠所有人溫飽,而每年朝廷撥給北疆的糧食物資都是支給軍隊的。因此,北疆不少平民百姓為了生存,只能選擇投軍,或是出去打獵。
想要在北關投軍,也不是想投就能投。不僅要出身良家,對身體素質也有要求。即使過了這一關,北關的新兵名額也是按比例分配給各個村子、街坊的。每年,都有不少人為了投軍攀關系、花大錢。雖然在邊關隨時可能馬革裹屍,但只要身板夠硬,也是升官發財的一條捷徑。
至於村子裡剩下的那一批人,除了每年從田裡種出的那點糧食之外,就只能靠上山打些野物來維持生存。但北疆的山頭就那麽多,村子、人口卻一點不少,所以每年都會發生很多為了爭奪山頭而械鬥的事情。
原本官府還管管這些械鬥的事情,罰銀子,蹲號子的辦法都試過。可這種為了生存資源而發生的械鬥卻是屢禁不止,時間一長,官府也就對這些事情失去了興趣。只要不把事情鬧大,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不僅是各縣,各府或是各州,就是坐鎮大都督府的姚直老將軍也都見怪不怪了。也正因如此,北疆一向是作風彪悍的代言詞連當初太祖起兵南下,北疆騎兵便是其他政權的噩夢。
而現在京城裡的不少武官世家,祖先都是當年追隨太祖爺北疆起兵的將領。
看著路邊的百姓,不論男女,膚色都比京城或是沿路城鎮的百姓要白一些。蕭政看著路邊的那些女子,不管姿色如何,皮膚無一不是白裡透著些紅。就連曹皇后,也沒有那麽白。俗話說一白遮百醜,再加上這些女子普遍比京城女子高挑一些,蕭政一眼望去,就仿佛看見了一群美女一般...
怪不得每次往宮裡送秀女,北地女子永遠都少不了。而天子的那位王貴人,在過世之前能讓天子那麽寵愛,蕭政也一下想的通了。至於那位王貴人留下的還在牙牙學語的小公主,以後也肯定是個美人胚子。蕭政的腦子裡不禁想著,等過兩年回了京城,要多去跟自己這個妹妹認識認識了...然後好好培養一番,不要像華錦那樣對自己這個三哥毫無敬畏之心...
看著這些在路邊一邊結伴走著,
一邊有說有笑的女子,蕭政忍不住砸了咂嘴。他已經幾天沒有見過女人了,每天都是張昂,劉瑛,趙宗玄這幫男人在自己身邊。蕭政感覺如果再這樣待一段時間,那當真是母豬賽貂蟬了... 所以,他不僅想起了如寧和長孫靈兒這兩個丫頭的樣子...他和長孫靈兒相處不多,每次想也只能想起她翹著鼻子揮著粉拳對著他的樣子。但如寧的歡聲笑顏,還深深縈繞在他的腦中。
沒有思考進了城要怎麽應對姚老將軍,蕭政反而思考起完婚之後要怎麽跟長孫靈兒講如寧的事情。而且現在朝堂上下對武林都非常忌憚,甚至很不友好。到時候自己娶了一個天山派內門弟子,朝堂那關可就不好過了...
不過後面這個問題,蕭政也不大關心。蕭政心裡清楚,想要完成那個不可與他人言說的大目標,就必須得有一支軍隊站在自己身後。他看了那麽多史書,心裡非常清楚,歷史上那麽多皇子爭儲的事例中,有一支嫡系軍隊唯自己馬首是瞻,比在朝堂上有多少影響力,或是陰謀詭計如何多端,都要有用。
所以,他來北疆這兩年,就得把北疆變成自己的大本營。等回京城完婚,他無論如何都得帶著家眷跑回北疆。等到了北疆,那群隔三差五在太極殿裡嚷嚷的文官也就拿他沒什麽辦法了。
等蕭政回過神來,馬車也停了下來。蕭政往窗外看去,便看見一片望不到頭的鋪著青灰色石磚的城牆。拉開車簾往前一看,兩眼間便出現了兩扇兩三丈之高,兩三人寬的巨大城門。
在城門前,幾個小卒正在盤查著百姓們的路引和行李。 這定雪關畢竟是大梁防禦蠻人的第一道關隘,為了防止奸細混入,進出城門都得接受嚴格的盤查。
盤查嚴,但想搞到路引並不難,畢竟這城裡那麽多百姓都還等著出城狩獵混口飯吃,要是不給出城,恐怕還不等蠻人打進來,這定雪關就先亂了套了。
在城門口排著隊,足足排了幾分鍾,馬車才緩緩到了城門邊。
蕭政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前方。只看見一個身材頗為魁梧的小卒走了進來,也不在意跟在馬車旁的趙宗玄和車後的幾個侍衛,只是冷漠的說道:“你們的路引。”
車夫從懷裡掏出了一封頗為精致的路引,這是兵部專門做出來給蕭政的路引,不管是封面或是紙張用的都是好料子。可這個小卒就像是什麽世面都見過一樣,瞅了這張路引幾眼,然後就搜起車夫的身來。
等他搜完車夫,又對著車裡喊道:“你,下來,搜身,搜車。”
聽到小卒毫無敬意的聲音,旁邊的趙宗玄和身後的臉都綠了。車夫雖然沒有聲明這是秦王車駕,但這個小卒看到這個路引心裡也該有點數,但他卻連表面的尊敬都沒有...
趙宗玄雖然對蕭政沒什麽感覺,但他從見到姚凌那一刻起就被打上了“秦王”的標簽。不管怎麽說,一個普通的小卒見到秦王,該有的禮數還是得有的。
所以,趙宗玄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和這個小卒理論一番,要是這個小卒心裡還是沒數,他不介意替他的長官好好教訓教訓他,
就在他將要發作的時候,蕭政貓著身子從車廂裡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