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殿下這倆字,不是隨便朝著個人就能亂喊的,還是在這種眾人圍觀的公眾場合...
王玉龍感覺自己口誤,蕭政眼神卻亮了起來。他並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可這個中年男子卻能把他的身份猜出來。可見此人並不簡單。
對於任何腦子沒問題的人,蕭政都想好好熟悉一下。到最後,能把北疆的聰明人的團結在自己左右,蕭政的大目標也就實現了一半。
蕭政在京城裡混了那麽多年,對京城現在的狀況無比了解。雖說沿襲了前朝的科舉制度,但時至今日,這些靠科舉走上仕途的士子們都很難進入朝廷的中樞核心。
所以,這些寒門士子除了外放去當州官縣官,便是在京城裡當些打雜的小官。日子一長,這些士子為了往上爬,就不得不依附於那些名門貴族。
這些寒門士子出身不高,又是從底層往上爬,大多是憑著一腔熱血走進仕途,其中擁有戰略眼光的可謂是少之又少。這大多數人人中,嗅覺靈敏些的,還能勉強往上爬上幾階,可那些肚子裡墨水不夠的,基本只能在職位上慢慢混著,再找找機會混些油水。只要不出大問題,等到了退致仕的年紀光榮退休回家,安享晚年。
只有其中佼佼者,才能成為世家大族的座上賓,成為世家大族的頂級幕僚,左膀右臂。
就這樣一群而他們所傍附的世家大族,倒不是沒有什麽傑出人才。可大多數的世家子弟,早已經不是大梁初立,百廢待興時的世家子弟了。
現在的世家子弟,大多與之前的他一樣,混跡於花街柳巷之中。若是嫡出,等到年紀差不多,由父輩通報吏部,便能在京中或是地方上找一份差事。等再混上幾年,就能往上不斷升。只要不犯大錯,到了四五十歲時,混一份不錯的差事還是不難。
而一些稍微上進的,則晉升之路會更加順暢。
若是那些有所野心的子弟,便是這些佼佼者投靠的對象。這些人也是這京中最有機會進入中樞的人,也是最有機會在未來某一天成為政事堂一員的一群人。
這些世家子弟並不在意北疆又有多少將士為了保家衛國而犧牲,他們也不在意哪個州府發生了天災死了多少人,他們只在意競爭者們的實時動態,並且和自己的幕僚們隨時算計著競爭對手,只要能搞倒一個競爭對手,他們就能在府裡喝上幾天花酒,好好慶祝一番。
而這些世家子弟往上爬的方式,也不僅僅限於在父輩的庇佑之下打壓同輩競爭者這麽天真的方式。也有不少人熱衷於一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方式。比如,投靠陳王。
在以前,諸子奪嫡都是私底下搞些小動作,就是當今天子也不敢說自己登上皇位之前就是乾淨的。而當今的陳王對太極殿那個座椅的念想,卻已經不是什麽秘聞了。
這件事情天子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但天子很顯然並不想直截了當的處理這件事,而是要好好給這件事添把柴。
對於蕭煜來說,自己哪個兒子能夠成為自己的繼任者都一樣,這與他跟某個妃子的關系如何並無直接關聯。他看中的是繼任者的才能。
一個守成之君,勤政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把控住朝堂,在朝堂上能不能夠有足夠的話語權而不是成為臣子們互相爭鬥的棋子,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這兩年來,他才放任蕭延為所欲為。可惜蕭延並不清楚天子腦子裡的想法,還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甚至覺得天子老爹對自己在朝堂上的“挖牆腳”行為一無所知。
當然了,太子也不完全是個蠢蛋。或許說,出了調戲長孫靈兒這檔子事之後的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所面臨的處境。當蕭政被禁足在文昭閣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一些動作。
只要“太子”的光環還籠罩在蕭益的身上,蕭益身邊就永遠不缺追隨者,這就是他的優勢。相比之下,當蕭延的幕僚就危險的多。
不管兩人如何大膽,都不可能將觸手伸到京師十六營裡去,那個地方是天子的禁區。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就只能靠朝堂上的爭鬥來為自己奪得優勢。
對於兩人的爭鬥,天子也樂得看戲。但對於蕭政,他明顯是犯了大錯。
其實,天子的想法也沒錯。他雖然覺得蕭政聰明,但又覺得蕭政僅僅十五歲,又是個混世魔王,怎麽可能會對皇位感興趣?再這樣的基本心理下,他才會把蕭政打發到北疆去磨礪,並指望他在北疆的幾年能夠磨煉心性,並且更深層次的了解一些不可言說的人情世故。
蕭煜的兒子並不少,可他感情最深的就是自己的第一個兒子蕭延,自己和曹氏的兩個兒子。所以,除了不得不在蕭延和蕭益之中做出抉擇之外,他也希望蕭政這個“混蛋玩意”能夠“長大”,不再讓他操那麽多心。
至於其他的那些還沒長大的皇子,他都只是聽著他們奶聲奶氣地喊出“父皇”時呵呵笑著,然後便沒了然後。除非他們之中有哪一個表現出了非凡的才華,否則這些庶出的皇子也就只能渾渾噩噩的把這輩子過去了。
對朝堂上的現狀,蕭政不敢說把握的清清楚楚,但怎樣的大概局面他也是了解的。這樣一個暗潮湧動的都市,對於他在北疆的發展是大有好處。
當京城那幫人還在為了一個儲君之位在朝堂上搬弄是非的時候,他卻已經在北疆暗中積蓄力量。
相比於明爭暗鬥吵鬧不斷的京城,北疆的環境就要簡單得多。
人只有吃飽了沒事乾的時候才會想著和別的人爭個高下。而想要在每天都要為蠻人的問題發愁的北疆,想要征服他們的心,就要簡單得多。
蕭政在來北疆的路上,就已經把這些東西都已經縷清了。
看著眼前有些尷尬地收回自己雙拳的王玉龍,蕭政哈哈笑了兩聲,然後便從衣襟裡拿出了那塊泛著古銅色光芒的秦王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