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撲鼻,蕭政忍不住抿了兩口。
一口清茶入口,蕭政覺得自己的味蕾都活了過來。
他不是沒喝過好茶,每年進貢到宮裡的茶比這都督府待客的茶還要好上不少。
但這是蕭政那麽多天來喝的第一口茶,感受到的不僅僅是茶香,還有一種苦盡甘來的美好滋味。
喝著這口清茶,蕭政感覺自己之後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蕭政在小口小口的抿著茶,趙宗玄則是在東張西望著。都督府裡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好奇。
雖說芙蓉山莊裡的擺設裝飾也別具一格,但遠遠沒有都督府那麽奢華。
梨花木的桌椅雕出了鴛鴦戲水之類的細致圖案,堂屋的牆壁則是雕著各種式樣的牡丹。在主座的背後,還豎著一塊刻著賢者警言的木板。
蕭政看趙宗玄如同鄉巴佬進城一般張望著這間堂屋,不禁感覺有些丟臉。
對於已經把清和宮裡各式各樣的寶物都爛熟於心的蕭政來說,這間屋子頂多稱之為“略顯奢華”,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誒誒誒,你好歹也是有頭有臉人家出身,能不要像沒見過世面的鄉間子弟一樣坐這東張西望嗎?”
蕭政又指了指趙宗玄桌上的茶,故作姿態地說道:“你能不能像我一樣,坐在這安靜的品品茶。”
“我確實是沒見過啊,欣賞一下怎麽了?”
趙宗玄兩隻手在桌椅上不斷摩挲著,就仿佛是故意氣蕭政一般。
蕭政隻得無奈地喝了口茶,趙宗玄是隻野馬,他卻不是個好的馴獸師:“得得得,你隨意吧。等主人家出來了,你別給我丟人就完了。”
“殿下在和這位公子說什麽呢?”
兩人還在互相吐著槽,一個柔婉的女聲從屏風後傳了出來。
透過繡花的絲綢屏風,不難看出說話的是個身材窈窕的女子。
女子緩緩走出分隔內外屋的繡花屏風。蕭政也看清了來者的相貌體態,不禁愣住了。
這個女子體態稍顯豐腴,但卻不失韻味。只不過從她走路的姿態看來,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女子。
而她的臉,卻不沾一絲衰老的氣息,除了微微幾絲皺紋,歲月在她身上毫無痕跡。
這樣的女子,就是放到宮中都是一頂一的美女。
對於從小在女人堆裡長大的蕭政來說,這樣的女子還不足以讓他感到驚詫。讓他感到驚訝的是:“我去,這姚老爺子是老牛吃嫩草啊?”
女子仿佛沒有看到蕭政有些詭異的眼神,只是笑嘻嘻的行了個萬福禮,然後繼續說道:“妾身見過秦王殿下。”
“不敢不敢。”蕭政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身來行了個禮,又繼續說道:“小輩蕭政,見過夫人。”
他雖然是皇子,又是秦王,但姚直是連他的天子老爹都敬讓三分的角色,自己對待他的妻子自然也得客氣一些。
不然哪天姚直一紙奏章送到皇宮裡,他可哭都哭不出來了。
趙宗玄也急忙站了起來,朝著女子行了個禮。
“殿下誤會了,母親這幾日有恙在身,正在後院修養呢。妾身這是代母親出來迎接殿下。”女子擺了擺手,又笑嘻嘻地說道:“妾身隻當得高梧軒的家,當不得都督府的家。”
“哦,原來如此。”蕭政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雖然不知道高梧軒是哪一房的住處,但也知道這只是姚直老爺子的兒媳婦罷了。
“小女子姓劉,殿下要叫,
叫我...”女子還沒說完,蕭政就接了嘴:“劉夫人。” “誒,行。殿下就這麽叫吧。”女子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她不過是三房的嫡妻,只有幾個小輩裡最不成器的姚略這麽個兒子。他這個兒子,姚直在時還能守些本分,姚直帶兵出巡或是不在府中的時候,他就一定會在外面惹些禍端。
她可沒少因為姚略的胡作非為被姚老爺子教訓了。
若只是被姚老爺子教訓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每次兒子惹了事,她的那些不懷好意的妯娌們總是不分場合地亂嚼舌根,還幾次三番傳到那位身懷頑疾的老夫人那裡,把老夫人氣的咳出血來。
姚家幾代,最重視的就是品德,你碌碌無為也罷,只要不生事端,不惹禍事,就能平安過日子。姚老夫人雖是外人,但嫁到姚府也有幾十年了,孫子都能上陣殺敵了,這姚府的家訓早已經刻進了她的骨子裡。
這不肖子老是在老爺子眼皮子底下惹事情,又還幾次把老夫人氣出血來,這不得不讓劉氏非常擔心。擔心哪天姚老夫人氣不順了,直接喊人把他這不肖子給砍了。
所以,他現在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這個秦王蕭政身上。 只要等秦王回京城時願意把自己這麽個不肖子帶回京裡,在遠離老爺子的地方做個三五品的閑官,那可就太好了。
說不定這不肖子開了竅,升了官,還能把她接去京城養著那就更好了!
現在蕭政願意叫她秦王,也就是說還算尊重她的。
“父親現在還帶著幾個小輩巡營,母親和我一聽到消息就已經讓小廝去軍營知會父親了。”
劉氏行了個禮,又繼續說道:“父親回來,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殿下還請稍坐片刻。”
“若是殿下坐不住了,也可以去都督府裡逛逛,都督府雖然不大,但殿下在這北疆日子還長,熟悉一些也好不是?”
“夫人說笑了,我們坐著等會就好了。這茶味道不錯,我們喝著等等就行了。”
“殿下果真是品得一手好茶,這龍舌茶可是北疆的特產。每年開春才摘得,一年也就產出上千斤。這一年到了底,各家府上也不剩多少了。不過這都督府上還有些留存。殿下要是喜歡,妾身這就喊人給殿下備上幾斤。”
“多謝夫人美意...”蕭政正要婉言拒絕,他這才剛到北疆,啥都沒給姚直帶就從人家這坑走幾斤特產,那還得了?
可他話還沒說完,劉氏又把話茬接了回去:“殿下既然喜歡,那妾身這就喊人為殿下備幾斤去。母親有恙在身,妾身得侍奉左右,多有不便,還請殿下見諒。”
劉氏行了個禮,然後就不管不顧的告辭走人了。
“誒,劉夫人。”蕭政見劉氏已經走遠,隻好無奈地說道:“替我問姚老夫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