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政和眾人聊完天,又作秀般的把眾人已經清理的乾乾淨淨的屬於他的木桌又收整了一遍。
北大營畢竟預算充足,這官員們的桌子雖然不是什麽好料子,但也是做的好看,沒有一絲損壞的痕跡。
姚略在來的路上,就眉飛色舞的跟他說過,這北大營裡的設備,永遠都是最新的。
別說是官員們帳篷裡的毛毯、桌子,就算是普通將士們居住的帳篷,都永遠是新的。
就連將士們所用的的被褥,若是破損到了一定程度,都能換上新的。
而且,北疆諸州將士的軍餉,從未拖欠過。
聽著這些,蕭政都覺著驚訝。京師十六營一向以待遇好而聞名,但也沒有奢侈到這種境界。
怪不得北疆百姓個個都想投軍呢,就這個待遇,他要是農家小子,肯定也眼饞。
等蕭政收拾好桌子,就跟同僚們告了辭。
這冬天沒有戰事,他作為“參軍”除了能在帳篷裡跟同僚們烤著火聊天打屁,就沒什麽事情可做。
所以,有這個時間,他還不如去“探訪民情”。
可蕭政沒想到,剛剛聽鄧讓他們講故事聽的太入迷,所以在大帳裡呆了太長時間。
等他出了大帳,太陽已經掛在了頭頂。
所以,他又折了回去,繼續跟幾個同僚吹了起來。
這些在北疆吃苦搏命長大的將領們聽到京城裡奢華的生活不禁有些向往。
而蕭政就借著他們的向往,不斷引誘著他們,不斷向他們旁敲側擊著升官發財去京城的好處。
不過蕭政還是太缺乏經驗,在措辭方面還是不夠完美,沒有真正能夠觸動這些人。
這些人都是北關長大的孩子,家人、田產,所有一切都留在北關。
而且,這些人對北關的感情,也是無法忽略的。
不過,來日方長。現在的他們各有各的顧慮。
既然沒有萬能的方法來折服他們,那就只能各個擊破。
這些二三十歲的校尉估計不難對付,蕭政只是害怕鄧讓那個一顆心全都交給蠻人的漢子對於征伐四方,揮師京城沒有什麽興趣。
蕭政可不想,自己真的統帥三營兵馬了,鄧讓這個即將年邁的老頭還整天讓他揮師北征,殺戮天南山。
關內的天山,意思是聳入天際的高山,而天南山,是天堂之南的山,只要從天南山再往前一步,便是天堂。
天南山坐落這片大陸的最北端,也是蠻族王庭的所在地。
關內人已經數百年沒有踏上過天南山,但天南山的故事依然在這片大陸裡風傳。
相傳天南山的最北端,是一處千米之高的懸崖,而懸崖之下,是看不到盡頭的海洋。
據說,數百年前,曾有一對來自中原的癡男怨女私奔離開,一路被家族的宗親追到了天南山邊,最終迫於無奈雙雙跳崖殉情。
而他們跳崖之前留下的眼淚,也化作了一塊堅冰。
兩人對於感情的執著也感動了上天,最終將天南山之北的海洋化作了堅冰,永遠的守護著沉入海底的情郎癡女。
而關裡甚至還有一種扯淡的言論很有市場:現在這些蠻人便是上天提去了兩人精魄,留給這對男女的孩子的後代。
而他們之所以要每年攻擊北疆諸州府,也是為了給他們的祖先報仇。
這種愛情故事對於市井之人很有吸引力,但在蠻人耳裡就是狗屁。
什麽癡男怨女的後代?這不是讓他們狂掉逼格嗎!
從這幫蠻族不知幾何時出現在北疆之後,
他們就一直以極西沙漠上的狼族後代自居。 極西沙漠是大梁國界以西的大片沙漠,因為各種原因,那麽多年那麽多朝代都沒有派人探索過這片沙漠。
所以,對於關內人來講,這片沙漠也很有神秘感。
而事實上,天南山並沒有關內人想的那麽神秘。
由於太過靠北,所以天南山一年到頭的結冰期確實很長,但也不是沒有化水的時候。每年夏季那兩三個月,還是能在天南山看到水的。
而那個被關內人冠以“思情崖”的神秘山崖,實際上就是被蠻族用來處決犯人的山崖罷了...
對於蠻族來說,恐怖的不是跟梁人打仗掉頭,也不是犯了錯被就地處決,而是犯了大罪被扔下裁決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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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政和這些同僚吹完了牛,便拉著他們去營外吃午飯。
路過羽林衛駐地時,劉瑛也沒皮沒臉地跟了上來。
已經吃苦吃慣了的張昂對於跟著蕭政他們出去用飯並無什麽興趣,但劉瑛卻是緊巴巴地跟了上來。
張昂能吃苦,但是劉瑛已經受不了了!
雖然不是嫡出的子弟,但從小到大在伯府裡也沒受過什麽大苦,基本上是不愁吃穿。
可這一兩個月,他只有在紹陽和芙蓉山莊那幾日吃過些肉食, 其他時候都在啃乾糧!
就算昨晚就已經送來了一些糧食,但也只是青菜煮稀粥這樣寒磣的
就連一向能忍的蕭政在接風宴上都是故作斯文的狼吞虎咽,就更不要說劉瑛了。
走出軍營不遠,就到了一家鄧讓頗為欣賞的小酒館。
這家酒館平日裡就是給將官們打牙祭的地方,若是士兵們得到了休假的機會,也會有人來這家酒館開開葷。
到了冬日,整個軍營都放松了很多。即使過了飯點,依然有幾桌人在小酒館裡喝著酒吹著牛。
比起京城裡那些我認識的誰誰誰,這些將官們更加實誠,即使吹,也是吹自己在戰場上如何威風,砍下了幾個人頭。
而幾桌人見到鄧讓和蕭政,紛紛起身行禮。
蕭政抵達北疆幾乎是人盡皆知,甚至蕭政派去京城報平安的的信使都快要跑到天山去了。
所以,這些老兵油子看到鄧讓身旁有個少年,便毫不懷疑地向蕭政請安。
至於鄧讓,也是北大營裡出了名的鐵血老將。比起這個胡子都還沒長長的蕭政,他們對鄧讓的尊重更加發自肺腑。
秦王和鄧讓這個左營都督大駕光臨,小酒館的老板謝良立即親自迎了出來,親自為蕭政這群人收拾了一間包間。
小酒館規模不大,也不是什麽正經吃飯地方,平日裡包間堆層灰都沒有人包下,想不到今天卻來了倆貴客,可把老板謝良給激動到了。
謝良雖然兩百斤的身形,長的也有幾分憨厚,但眸子裡卻不時散發出一絲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