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婦李吳氏開始還有點猶豫，因為在朝廷命官面前說謊是有不小的罪，不過聽到白臉老者撐場面的話之後，就再無顧忌。

　“宋晨他胡言亂語，我明明花了一百貫，債券上白紙黑字寫的是‘一百貫’而不是五十貫，青天大老爺，你可要替民婦做主呀！”這個李吳氏又開始嚎起來了。

　“拿來本官瞧瞧！”白臉老者接過那張製作精良的債券瞧了瞧，暗讚這工藝真的高超，要防造幾乎不可能，宋晨確實有一雙巧手，接著又變了臉色，“大膽宋晨，居然敢欺騙本官，該當何罪……”

　白臉老者確實看到了那‘壹百貫整’四個大字，本身又很想治宋晨的罪，所以自然而然就又開始了。

　“大人，慢著點，請把那下面的字看一下！”宋晨直接把債券拿出來，並且說到這回債券折半價發行，大家都知道的事，這個瘦竹竿反覆強調‘半價發行，隻此一次’，況且債券下面幾行小字也寫到了。

　宋晨低估了這個白臉老者的無恥程度，他直接說宋晨欺負這個民婦不識字，兩者的字體大小並不一樣，這是一種赤裸的欺騙。

　這時也有幾個明事理的人開始同情宋晨了，這個父母官明明很有針對性。

　這哪裡像在審案，這個父母官從一開始就站在李吳氏一邊。

　直到宋晨拿出李吳氏購買債券的收據，幸好他把複寫紙搞出來了，一式兩份，上面還按著李吳氏的手印，五十貫。

　吃瓜群眾雖然對宋晨的‘無情’有點意見，但還是願意為他做證，事實上半價就能買到。

　“宋晨你身為朝廷命官，為什麽不理解百姓的苦處，你不還給李吳氏錢，她的官人可要打死她，這可是毀滅一個家庭呀！”白臉老者很無恥，但也看到那一條路走不通了，就準備走另一條路。

　如果宋晨把錢還給了李吳氏，到時留夢炎那邊肯定會放出風聲，說那條路根本不可能贏利或者說朝廷的政策隨時都會變，不管哪種，煽動那群買了債券的人要求宋晨提前兌付。

　那時他肯定拿不出那麽多錢來，他們得到消息宋晨基本上都把錢花出去了，買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唯一不奇怪的就是糧食和肉了，他現在手上可能連五千貫都沒有。

　他們都猜錯了，宋晨連一千貫都沒有，他有點屯積癖，況且時逢亂世，手中有糧，心中才不慌。

　反正如果發生了擠兌危機，必定極大影響朝廷的聲譽，那時宋晨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就算皇太后想保都怕保不住。

　“債券是一種契約，上面規則寫得清清楚楚，按年付息，到期還本，下官不能開這個先例！”

　宋晨可不傻，他看出來這是一個套，無論他答應和不答應，都是輸家，對方這個套挺高明的，不過還有一個漏洞。

　“本官再勸你一句，為吏者要多為民著想，你這種思想真的很危險！”白臉老者裝模作樣地說到，裝出一副關心民生的樣子以賺取聲望。

　“大人說的千真萬確，”宋晨又來了一個轉折，“不過這個民婦根本不可憐，是個刁民！”

　宋晨的話引得噓聲一遍，本來有部分人都開始同情宋晨了，今天堂上的父母官完全站在這個民婦這一邊，聽不進他任何解釋，宋晨也挺可憐的。

　“放肆！”這位白臉老者更高興了，宋晨今天越無情，到時朝堂上就有更多攻擊他的口實，圓滿完成留相給的任務，真是太好了。

　“何來放肆，李吳氏一個寡婦，根本沒有官人，何來地逼死她！”宋晨剛才接到一張紙條，講明了真相。

　他不得佩服謝國明的辦事速度，這麽快就查明了李吳氏的底細。

　李吳氏聽到後臉色一變，有點微微地顫抖，這點小動作沒能逃過宋晨的眼睛。

　“什麽！”白臉老者大吃一驚，他可是真的不知道，並且暗罵設局的人是草包，就不能找個背景真實的人來嗎！

　“宋晨，你可有證據，如果亂說一通擾亂公堂，本官可不管同僚之誼了，直接打上三十大板再說！”白臉老者開始威脅到。

　宋晨心裡一萬個我去，說得好像我跟你有什麽同僚之誼似的。

　“當然有，這裡有……”宋晨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李吳氏，這次的債券上各項條款寫得很清楚，只有到期才會返還，所以不得翻悔，本官看此事就如此揭過！”白臉老者看到外面突然湧進一群人來，不用想就就是人證了，為了避免等下場面難看，他要早點了結此事。

　李吳氏不笨，也聽懂了白臉老者的意思，立刻連連應是。

　“慢著，大人，人證都到了，總不能讓人家白來一趟吧?”宋晨敢打斷這位天子腳下大官的話，那是他本身也是有靠山的人，而且這回絕對佔理。

　是呀，是呀，下面的吃瓜群眾紛紛附和道，倒不是他們‘背叛’了李吳氏，是因為還想看一下熱鬧，自然要附和宋晨的話了。

　白臉老者非常生氣地揮了揮手，示意衙役放人證進來。

　“李寡婦，你跑到這裡幹什麽！”首先那個穿著破爛的老頭首先就點破了李吳氏的身份，她居然是寡婦。

　“趙老頭， 你亂說，誰是寡婦，我都不認識你！”李吳氏裝得還挺像。

　直到一個個人指出她的身份來，李寡婦才閉嘴，她的確有一個姓李的丈夫，不過半年前就暴病而亡，死得還有點莫名其妙。

　這些人都是她同村之人，不少還是她的遠房親戚。

　最後連她自己都無力否認了。

　“宋晨，此事原委查出來了，本官宣布退堂了！”白臉老者現在隻想打馬虎眼，把這個殘局收拾了。

　“慢著，此事不能就這麽了結！”宋晨當然不想看到陷害自己的人，就這麽毫發無傷地走出去。

　“宋晨，本官審案，豈有你插嘴的道理！”白臉老者很生氣，居然幾次打斷他說話。

　“因為這兩個字‘王法’。”宋晨有恃無恐地說道，這個白臉老者肯定是有人授意，所以才會不顧事實如此偏袒李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