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設備調試完畢之後，播音員在廣播裡宣布:“測試開始，請同學們排好隊，按照班級、名單逐個上前進行測試！”

　　一中測試區，工作人員看了下排好的班級測試順序，叫道:“從高三(1)班開始，第一個，楊古月，胡木易準備！”

　　楊古月聽到她的名字，一陣緊張，從隊伍裡走了出來，忐忑不安地走向測試設備，一邊走著還一邊不時回頭用求助的目光看著哥哥胡木易，在哥哥的眼神鼓勵下才多了一分勇氣。

　　測試還沒開始，學生隊伍裡就開始了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

　　“楊古月和胡木易在教室的座位在第一排最左邊，看樣子是按座位順序排的。”

　　“楊古月，他原本是男的，和姐姐胡木易做手術換了性別，這身子骨，能行?”

　　“那可說不定，沒準人家就是天賦好呢。”

　　“嘖嘖，這性別換的好啊，你瞧那身段，那氣質，要做男的真可惜了。”

　　“就是，估計投胎的時候兩人的魂魄跑錯了位置，想當男的卻成了女的，想做女的卻成男的。”

　　“別嗶嗶，快看快看，一星的燈亮了！”

　　一幫沒心沒肺的家夥抬頭一看，果然，一星的綠燈亮起來了！

　　楊古月興奮地“耶”了一聲，原地跳了起來。

　　“楊古月，一星資質。下一個，胡木易，張凱準備！”工作人員見一星燈亮了之後，便立刻宣布了結果，叫了下一個。

　　“哇，開門紅啊，說不定我們班都能通過呢！”郭峰有些小興奮，轉過頭衝著王昊笑道:“等咱們通過了，一起慶祝下啊！”

　　王昊笑了笑:“沒問題，到時候我請你。”

　　楊古月臉色微紅地走回了隊伍，進隊伍前和哥哥胡木易互擊了一掌:“哥，加油！”

　　胡木易點點頭:“嗯！”

　　“張凱是第一排第二個座位，再後面應該是陳剛了吧，我看看差幾個到我啊……”有個戴著眼睛的男生伸出手指頭掰了起來:“一，二，三，四……”

　　“胡木易，一星！下一個，張凱，陳剛準備！”

　　“太棒了！又過一個，看這趨勢，咱們班沒準都能過呢。”郭峰再次興奮了一下，還朝王昊的肩上捶了一拳。

　　王昊淡然一笑，他可沒那麽興奮，也不相信會有這麽高的通過率。

　　他們這代人，從小便喝著毒奶粉，吃著毒豆芽，呼吸著汙濁的空氣，能有那麽多人適宜修煉?扯淡呢吧！

　　就象印證王昊的猜測似的，張凱連續測了兩次，都沒通過。

　　“會不會，弄錯了?再幫我測一下吧，求求您了！”張凱的面色煞白，腿一軟差點跌倒，他扶著桌子求工作人員再給他測一次。

　　“趕緊下去吧，還有那麽多人等著呢！”工作人員有些不耐煩，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

　　張凱的眼睛裡頓時噙滿了淚水，勾著頭，肩膀一抽一抽地回到了隊伍。

　　這個測試結果就代表著他沒有修煉資質，與修煉無緣了。

　　隊伍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這才意識到，不是所有人都能通過測試的，也許，下一個不能通過的，就是自己。

　　班主任叢新來走到張凱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緊，你的學習成績不錯，考上個好學校沒多大問題，不要因為不能修煉就失去了信心。”

　　張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卻仍然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

　　叢新來歎了口氣，

搖搖頭，回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測試還在進行，也許是因為張凱開了個不好的頭，之後，連續幾個學生都沒有通過測試。

　　一陣悲觀的情緒在隊伍之中蔓延開會來。

　　沒有人再興高采烈地議論，沒有人再有心情八卦，沒有人注意到張凱的離去。

　　操場上，二中和三中的測試點，和一中的情形差不多，有人高興有人愁，有人歡喜有人憂。

　　竟然，超過半數的學生都沒有通過測試！

　　情形不容樂觀！

　　一個男老師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湊到叢新來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叢新來聽了那個老師的話，臉色立刻變了，血色全無，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抖動了幾下。

　　那個老師連忙拍了拍他的背，幫他舒緩一下情緒。

　　叢新來緩了口氣，走到隔壁2班的隊伍前，跟2班的班主任耳語了幾句，便和之前的那個男老師急匆匆地走了。

　　王昊狐疑地看著叢老師的背影，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會出什麽事兒了吧?

　　他並沒有等多久，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張凱死了！

　　從教學樓上跳下來摔死了！

　　叢新來瘋了似的跑到教育局的帶隊領導跟前，大聲痛斥:“都是你們搞的什麽教育改革！我的學生張凱沒有通過測試，自殺了！才十七歲啊，未成年呢！你們要為這件事情負責！”

　　“胡鬧！你這是公然對抗教育改革！”教育局的領導吼道，把面前的桌子拍得“砰砰”直響。

　　“我不是對抗教育改革！”叢新來狀若瘋魔，花白的頭髮一上一下的顫動:“你們不經過仔細論證就強行推出教改方案，這是對學生的不負責任！是對教育事業的褻瀆！”

　　“你要搞清楚，這是大勢所趨！”教育局的領導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時間，時間不等人！等你論證完了，我們就喪失了先行優勢！你知道先行一步有多重要嗎?！啊?！“

　　“可是，可是，“叢新來顯然也明白領導說的沒錯，便喃喃地說道:”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了！他的學習成績一直在年級前五十名之內，原本，是可以考上個好學校的……“

　　教育局的領導長歎了一口氣，叫過一中的校長鞏英明:“鞏校長，把他帶走，讓他冷靜冷靜，處理好善後事宜，寫份報告交給我。“

　　鞏英明連忙叫過和叢新來關系最好的華羅寶，拽走了叢新來，又叫過辦公室主任一起去處理張凱的善後事宜。

　　這一幕，震動了很多學生，包括王昊。

　　張凱竟然跳樓了?怎麽會這樣?！

　　王昊的心裡， 亂了。

　　修煉時代的到來，從這一刻起，已經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作為推動這個時代提前到來的王昊，搞不清楚是該高興還是憂慮。

　　高興什麽?讓大家多了一種選擇?真正有實力的人需要這樣的選擇嗎?

　　憂慮什麽?被宣判與修煉無緣，難道就沒了前途?可修煉並不是全部啊！

　　他很難想清楚，如果沒有系統，如果他沒有提前一步成為修煉者，在今天，和今天以後，會是怎樣的情況。

　　但，他相信，真正內心強大的人，不會被這樣的挫折打倒。

　　不是嗎?他當初可是徹頭徹尾的學渣，不一樣活得好好的?

　　就算沒有系統，就算沒有通過修煉測試，他就得死嗎?

　　張凱的悲哀，不在於他沒有通過修煉資質測試，而在於他的內心不夠強大，和對生命的不尊重。

　　換作王昊，絕對不會這樣做。

　　父母親一把屎一把尿、累死累活地把自己養大容易嗎?

　　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他們考慮下吧?

　　有什麽想不開的?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可怕的?還有什麽不能面對的?

　　王昊正在思考這些人生感悟的時候，工作人員的聲音把他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寧曉晴，一星！下一個，秋寒雪，龍晶準備！“

　　到秋寒雪了！

　　秋寒雪聽到自己的名字，轉過臉朝王昊微微一笑，施然而去。

　　她知道，叫到她的名字時，王昊一定會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