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燦爛,楊柳青青。一灣清澈的湖水,湖面水平如鏡,倒映著藍天白雲、青山綠樹,一切美不勝收,仿佛是一副完美的畫卷。
岸邊綠草如茵,有兩個俊俏少女打鬧不休,給這灣湖水增添了別樣的幽靜。
一個身材高挑的公子站在湖中小船上,臉如敷粉,唇如點絳,眸如晨星,春山橫黛,秋水含情,手拿一把折扇,身著一襲米白色長衫,站在那裡有如楊柳迎風,說不出來的風流味道。
俊俏公子輕搖折扇,輕聲吟道:“桂子秋風天上,杏花春雨江南。”
玉樹臨風之形,風流倜儻之態盡顯。
突然間天空劃過一道亮光,隻聽“啊”的一聲慘叫,一個人形物體從天而降,還沒等俊俏公子有所反應,“砰”的一聲,小船被砸得四散開來,水花濺起的同時,俊俏公子發出“啊”的一聲驚叫,落入水中。
陳羽被冰涼的湖水一激,瞬間清醒,雙腿連蹬浮出水面,看到一白衣古裝公子哥在水面拚命掙扎不已。
陳羽遊到白衣公子背後,右手環胸攬住,入手一陣綿軟,也沒多想,快速向岸邊遊去。
岸邊兩個早已驚呆的古裝少女回過神來,趕緊找了一個樹枝遞給陳羽,陳羽一把抓住,頓覺輕松不少。
兩個丫鬟盯住公子被攬緊的部位,喏喏不得言。待把人抱上岸邊草地上,古裝公子星眸緊閉,昏迷不醒,頭上所戴綸巾也散落開來。
兩個少女口中焦急地叫道:“大小姐,大小姐……”可哪裡還有反應?
大小姐?原來是個女的!怪不得剛才胸前軟軟,手感著實不錯。
溺水昏迷,人命關天,抓緊急救才是真,管他是男是女?
陳羽大聲道:“兩位姑娘,人已經溺水昏迷不醒,請讓開些,我要救人!”
焦急的兩女也知事關重大,急忙閃開。
抱起古裝公子,將其領口扣子解開,陳羽弓步下蹲,將其背部朝上趴在弓起的大腿上,頭朝下進行控水。
但聽“嘔”的幾聲,吐出幾口水來,可人依舊沒有醒轉。
陳羽顧不得旁邊目瞪口呆的兩名少女的反應,將古裝公子輕輕放平在草地上,成仰臥的姿勢,右手托起下巴,左手捏住鼻孔,深吸一口氣,然後口對口往古裝公子嘴裡緩緩吹氣。
大概吹氣十幾次的時候,陳羽已經累得臉紅脖子粗,深吸一口氣,繼續進行。一口氣剛要吹完,古裝公子睜開雙眼,一副懵懂狀。
旁邊少女歡喜地叫道:“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陳羽輕輕抬頭,四唇兩分。
古裝公子雙眼瞪得溜圓,死死盯住陳羽逐漸遠離的臉龐,揚起右掌,“啪”的一聲扇在陳羽臉上,口中厲聲道:“登徒子,你在幹什麽?”
這下子,可以確認是百分百的女子了。
陳羽一手捂臉,急忙往旁邊跳開,氣惱道:“我也是受害者!我們一起落水的,還是我救了你!”
古裝小姐在兩名少女的攙扶下爬起來,望向二人征詢真假,兩個少女連連點頭。
“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人,砸破大小姐的小船,然後把大小姐救上岸後,還托起大小姐的下巴,捏著鼻子,攬著這裡,嘴對嘴親……”左邊那個綠衣少女大眼一眨,邊說邊用手比劃著部位,說完還朝陳羽狠狠瞪了一眼。
另外一個紫衣少女並不言語。想來,兩位少女一個口快活潑,一個性子沉穩。
古裝小姐臉上早已面色潮紅,
連耳根子都紅透了。出言叱道:“綠雲,不要胡說!” 那個叫綠雲的少女不敢頂嘴,可是嘴巴不服氣般撅起老高。
“那不是親,那是人工呼吸,隻是吹氣。對,是渡氣,當時你昏迷不醒,沒有呼吸,我給你渡氣!”陳羽雙手連擺,連忙澄清道。
古裝小姐被氣樂了,呵呵冷笑道:“可是,是你把我砸落湖裡的呀!”
“緣分呀,緣分!”
“我自浩渺天上來,君在煙波湖中遊。
撲通兩聲齊落水,春風今晚上妝樓。”陳羽大言不慚地道。
剛才隱隱約約聽到這位小妞在吟誦詩句,抓緊現場作一首打油詩套套近乎先,然後再求脫身才是正道。
“既然誤會澄清了,我還得回去。對了,請問三位,這黃山北大門湯口怎麽走?”陳羽彎腰擰了擰還在滴水的褲腳問道。
“黃山湯口?沒聽說過。”看到陳羽這副慘樣,古裝公子也沒再追究。看到陳羽褲裝、短發的怪模樣,也是呵呵直樂。
陳羽撓撓頭道:“你們是本地人呢,還是穿著古裝在這裡搞?”
古裝小姐莫名其妙地道:“古裝?撲淚?我們祖籍錢塘,現居金陵,算不算本地人?沒聽說過什麽黃山湯口。”
陳羽驚訝萬分:自己參加旅行團在黃山旅遊,攀爬天都峰鯽魚背的時候,一腳踩空,摔下山崖,結果掉進湖中幸免於難。
可是,這裡應該是黃山下面才對呀,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湯口?金陵?這不是南京的古稱麽?
陳羽微微一怔道:“金陵?城中可是有秦淮河?不是叫南京麽?”
另外一個紫衣少女終於開口了,呵呵冷笑一聲道:“小姐說得沒錯,果然是登徒子,單單提起秦淮河。秦淮兩岸的青樓楚館讓你流連忘返了吧!”
陳羽不以為忤地道:“你叫紫雲?”
紫衣少女並不答話,心裡卻道: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綠衣少女快言快語道:“我知道東京西京,沒聽說過南京。”
青樓楚館?不是南京?怪了。
一直沒說話的古裝小姐道:“多謝公子搭救,府上莊園距此莫愁湖不遠,公子可願到府上換身衣服?”
陳羽兀自發愣,穿越劇看多了,難道自己也穿越了?先隨她們去去再說。
見陳羽默許了,古裝小姐道:“綠雲,紫雲,咱們走吧!”
路上,陳羽衝綠雲問道“綠雲姑娘,你家小姐叫什麽名字?”
紫雲正要回答,被古裝小姐用眼神製止。
古裝小姐前面先行,兩位少女落在後面。
走不多時,就看到一處諾大的村莊,村頭牌坊林立,“狀元第”、“彪炳千秋”等字樣牌坊著實不少。
陳羽想套綠雲的話,摸遍全身口袋都是空空如也,隻得兩個指頭猛一使勁,硬是把牛仔褲腰上的一顆不鏽鋼紐扣拽了下來,遞給綠雲。
綠雲看到這顆紐扣造型奇特,見所未見,一把攥在手心,寶貝至極。
陳羽一見奏效,就指著“狀元第”牌坊問道:“紫雲姑娘,府上以前還有人中過狀元?”
綠雲滿臉自豪地道:“不是以前,是眼前,我家小姐就是!”
陳羽滿面驚詫地歎道:“綠雲姑娘,你家小姐真厲害!可是,女人可以考狀元?”
“噓,你是想害死小姐呀!”
綠雲咳嗽兩聲,清清喉嚨,裝腔作勢地小聲道:“看你跟大小姐有過命的交情,並且看起來大小姐並不算討厭你,我才告訴你的。先老爺姓松諱仲康,是個內閣學士。”
陳羽輕聲道:“還是個官二代!”
“綠雲接著道:“大小姐名叫松秀卿,閨名寶珠。大小姐出生前,松公夢見有人送他一枝蘭花, 隻道是個兒子,逢人便說,誰知生下來卻是個女兒。過段時間夫人又生了一個女兒。那年松公又是四十大慶,他就將錯就錯,告訴人家生了兒子,算是做了一個熱鬧的壽日。”
陳羽點頭不止,作一副傾聽狀。
綠雲很滿意陳羽這個聽眾的反應,接著道:“大小姐五歲就請了先生,依然男兒裝束,除了幾個至親之人和我倆貼身丫鬟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都叫她大少爺。”
綠雲話題一轉,道:“也是事有定數,大小姐十六歲時松公仍然膝下無子,忽發念想,何不讓自己的假兒子去觀觀場?於是大小姐參加院試,還輕松考取了秀才。松公心喜,又遣大小姐參加八月鄉試,竟高高的中了一名經魁。合家歡喜,惟有大小姐心中不快。想自家是個女兒身,如何了局?每常憑花獨坐,對月自傷。”
陳羽也陷入了沉思,誰說女子不如男?
“其後松公受了風寒辛苦,病了幾天,就去世了。家中妻子兒女哭泣不休,還虧得有大小姐這個假兒子治喪。大小姐作為長子,服製一年。”綠雲說道這裡,也傷感起來。
“從來說人在人情在,如果不是有個舉人兒子,松家也就冷淡了。大小姐見家中無人,父親去世,改妝之事,更加欲罷不能。月下燈前,常常墮淚,一則思念父親,二則感歎自己,三則有個妹妹雖然精明,看顧家族生意,但終究是個女流,不能服眾。”紫雲口齒清晰,再加上一個這麽好的聽眾,說起來很來勁。
陳羽不住點頭,連聲道:“厲害厲害,可憐可憐,好一個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