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準笑!這可是非常嚴肅的事情!”立花彩瞪著夏知,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但是看見她這樣的表情,夏知原本還有些矜持的笑意瞬間就放大了不少,好不容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立花彩的臉頰都已經鼓得像河豚一樣了:“我要生氣了!立花大人真的要生氣了!”
“好,好的。我不笑了。”夏知的笑意收斂得非常辛苦,但是原本有些擔心立花彩到底出了什麽問題的他也因此稍稍放心下來了:“我還以為,以你的性格,會在鋪墊了這麽多之後直接叫我一起去領結婚證。”
“那樣其實也不錯……不過,我現在的要求就這麽一個誒!”
“因為這個要求這麽簡……”夏知沒有把話說完便沉默了下來。這個乍一看似乎挺簡單的要求,其實比夏知想象中的要難得多。
如果兩人是正常的關系的話,這樣的要求自然什麽都不算,但是,偏偏自己的運氣好到讓這樣的關系變得不再正常。以夏知目前為止的行動、想法以及覺悟來思考的話,這個簡單的要求,並不是那麽簡單就能達成的。
立花彩的問題,其實相當於是在問自己,是否已經做好了準備,並且已經得出了答案。前不久才剛剛在海邊被翻出來的問題又一次在夏知的面前一覽無余,心中作為衡量的那個天秤從當初到現在都沒有朝某一方發生過傾斜,唯一改變的,只有兩邊都在不斷加重、卻依舊保持著絕妙平衡的籌碼。
夏知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仔細地思考了起來,曾經的樁樁件件再一次平鋪在了自己的眼前,所有自己做過的事,這兩個女孩子做過的事一一從眼前閃過,不斷地在天秤的兩邊增加籌碼,左右搖擺傾斜的天秤始終沒有停下。當夏知把所有自己還記得的事情都放在了這上面,天秤又恢復到了那絕妙的平衡狀態。
自己是不是太心軟了,心軟得不像是個男孩子,顧忌著這邊的同時,卻也放不下另一邊,導致事情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自己當初能夠果斷一些……搖了搖頭,夏知覺得自己並沒有變得果斷的可能性,自己在變得對所有人都溫柔以待的同時,也變成了對所有人都殘酷的家夥。
正如立花彩所說的一樣,即使不用言語來溝通,她與自己,自己與莉花,以及她與莉花,這三人依然能夠相互理解彼此的想法。這是兩個無比善良的女孩子,盡管現在在公平競爭,盡管偶爾還會偷跑,但是相處得越久就越是能夠了解到對方那善良的本質。
立花彩和白石莉花之間的關系並不差就是最好的證明。但是這樣一來,夏知所做的任何選擇都會變成對兩人共同的傷害。
失去戀人的悲傷、失去友情的悲傷將會在夏知做出選擇的那一瞬間分別充斥在這兩個女孩子的身上。所以,夏知沒有辦法做出選擇。但是,這樣的狀況是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的。白石莉花是白石家的大小姐,立花彩也有著屬於自己的驕傲,自己以後也將會面臨來自父母的壓力……這樣的時間不可能漫無止境地一直持續下去。
夏知終究還是要做出選擇……但正是因為做出選擇是一件無比困難的事情才會讓人如此煩惱,甚至連做出選擇對夏知來說都是一件極為奢侈的事情。那麽,不做出選擇,同時拒絕她們兩人的好意呢?夏知覺得自己一定會下地獄的。
如果自己沒有來到日本留學,沒有認識白石莉花和立花彩兩個女孩子,那麽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但是,她們曾經說過,她們對自己的到來感到歡迎和高興,如果……盡管只是假設,但這依舊是對兩個女孩子的善意做出某種意義上的巨大的褻瀆。
遇見白石莉花和立花彩兩人的這份幸運實在是過於龐大,讓渺小無比的夏知感到無所適從。
事情依舊沒有任何改變,除了讓兩個女孩子的心意變得更加明確,也讓自己更加無法做出選擇以外,一切都和原來一模一樣。夏知覺得自己連歎氣的資格都沒有。
“果然是這樣嗎?”立花彩的聲音傳達到了夏知的耳朵裡,夏知轉過頭去,正好看見了立花彩眼睛裡一閃而逝的些許失落。她脫了鞋,坐靠在後座上,雙手環著自己的腿,下巴也架在了膝蓋上:“會讓一個人煩惱到現在都沒有任何進展,看來立花大人的魅力不容小覷呢……就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一件該高興的事情還是該傷心的事情。”
“其實不用說也沒關系啦,反正你之前在海邊都已經說過了。我只是想再聽一遍而已。”立花彩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夏知:“話說,夏知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白色相簿真人演繹啊?”
“不要亂說這種會被打死的話啊。”夏知歎了口氣。要說像的話,確實是有點像了,夏知之前都沒有怎麽注意過。但是也因此讓夏知變得更加沮喪了起來。
“沒關系啦,我其實已經很滿足了。 立花大人可還沒有放棄哦。”立花彩反過來安慰了一下夏知,夏知心裡覺得更不是滋味。但是想要狠下心來作出決定卻也同樣做不到。
我到底能做成什麽事呢?夏知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廚藝什麽的可以慢慢學,打掃這樣的事情也可以慢慢變得熟悉,但是身材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就這一房間來說,立花大人可是佔據絕對優勢的……”立花彩口胡了起來,雖然用的是調笑的語氣,但是夏知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咬了咬嘴唇,甚至品嘗到了一絲腥甜。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緩緩靠近了正在口胡而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的立花彩,夏知輕聲,但是清晰地說了一句。
“我也喜歡你。”
“……立花大人這麽厲害,以後肯定能夠賺到小莉花家那麽多錢的……你剛剛說什麽?”立花彩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夏知。
“……雖然這麽說有點狡猾,也沒有改變任何事情,甚至這句話我之後可能還會再和莉花說一遍。但是……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
臉皮什麽的,羞恥心什麽的,不要了,全都不要了。只要能讓這份歉意稍微減弱一點點的話,能夠讓尋常的熟悉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臉上的話……
“我,最喜歡你了。”
夏知鄭重地在立花彩的耳邊重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