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鼓還沒有敲完,杜府大門前已經站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白衣青年。
他負手而立,昂首打量著杜府的門匾,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長孫少爺,您還是進府等吧。”身著青衣須發花白的劉管事走到長孫衝面前,做了個揖道,“早晨天冷,容易凍著。”
長孫衝婉拒道:“不礙事,我身子好多了,杜少爺起床了沒?”
“起了起了,現在正梳洗呢。”劉管事奉承地笑了笑,“少爺說今天要見大人物,所以得弄乾淨點。”
長孫衝失笑,杜荷這小子,平時心眼挺多,即便入宮都沒這麽仔細過,不知道今天又要弄什麽花樣出來。
大約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從杜府前院傳出一個嘹亮的呼喊聲。
“長孫兄,久等了啊!”
人未至,聲先到。
話音剛落,一個瘦得像竹竿似的十四五歲少年從府內蹦出來。
“少爺,輕點聲,老爺說過好多次了,府內不準喧嘩。”劉管事忙提醒道。
“哎呀,他還在睡覺呢,聽不見!”
“可是少爺……”
“好了好了,我先走了,有什麽事兒你先幫我頂著!”
劉管事:“……”
杜荷兩步跳到長孫衝面前,嘿嘿笑道:“長孫兄,快走快走,我倒要看看神仙長什麽樣!”
長孫衝拍了下杜荷的腦袋,正色道:“杜老弟,你跟我皮跟你爹皮是一回事,可千萬別在大仙面前頑皮,要不然那一道閃電下來,可有苦頭吃了。”
“知道了,你昨天嘮叨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知道就好,那我們現在去找房兄他們。”
“等等!”杜荷忽然想起什麽,對身後的的劉管事道,“老劉,我叫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沒有?”
劉管事做了個揖道:“少爺,準備好了,不過這事兒怕是瞞不住老爺了。”
“少廢話!”
……
……
二人走到房府大門前時,房家兩兄弟已經等候多時了。
“長孫兄,你們怎麽現在才來啊,我們都等了小半個時辰了。”
說這話的是房遺愛,年齡也隻有十七八歲,不過身材魁梧,說話甕聲甕氣,不知道的人一看,還以為有二十七八快三十歲了。
而且他身穿軟甲,腰挎長刀,逼味十足。
房遺愛身邊站著的不苟言笑的人,是他大哥房遺直,看著二弟抱怨的樣子,眼神裡卻是滿滿的寵溺愛護。
長孫衝疾走兩步做了個揖道:“抱歉,久等了。”
房遺愛揮了揮手,抱怨歸抱怨卻一點也不介意:“長孫兄,你說去金家書肆看完書病就好了大半,是真的麽?昨天聽大哥說起,我可是不信呢!”
長孫衝張開雙臂,朝自己身上看了看說道:“你們看看我的氣色如何?從剛才見到你們直到現在,聽見我咳嗽了一聲麽?”
周遭三人細細打量著長孫衝,以前見他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今天看起來確實精神抖擻,面色紅潤。
互相對視了一眼,三人眼裡都閃爍著微光。
“長孫兄,快講講你昨天看書的事情!”杜荷抓著長孫衝的手臂問道。
長孫衝回想了一下,道:“昨天我進入金家書肆的閱覽間,本來還是一間普通的暗房,可不知怎的,一下子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杜荷驚道:“那是仙術麽?”
房遺愛哼了一聲:“江湖術士騙人的低賤伎倆,
我估計那間房裡面定有什麽古怪,也許點了某種西域的迷香!” 長孫衝淡然一笑:“不可能,在那片大草原上,無論是風是草還是石台,都能給我實實在在的觸感,而且我在那裡至少呆了一個時辰,一切都非常真實。”
“那我也不相信。”房遺愛撇了撇嘴,一臉N瑟地說,“我每次上戰場,可是殺敵無數,怎麽沒碰見什麽冤魂厲鬼?哼哼,所以,也根本不會有什麽大仙!”
“哼,那你就別去啊,到時候吃虧的又不是我!”杜荷嘟噥了兩句,對此倒是深信不疑,漆黑的眼珠轉了轉,問長孫衝:“長孫大哥,你說除了看書治病以外,大仙應該有許多仙丹仙法吧?”
一聽這話,長孫衝哪能不明白杜荷的意思,緩緩道:“那得看我們是否有那個仙緣了。”
“那別磨蹭了。”杜荷原地蹦跳了兩下,滿臉興奮,催促道,“我們趕快走吧。”
長孫衝點點頭,對眾人道:“各位好友,我們出發吧。”
房遺愛雖然不信,但長孫衝和杜荷的一問一答撩撥得他心裡癢癢,仿佛真有那麽回事似的。
所以一行人中,他卻是走到了最前面。
……
……
另一邊,蔡家醫館內。
程懷默費力地睜開雙眼,還沒看清眼前的事物,視野中忽然間冒出了無數黑白星星,腦袋昏沉, 似乎又要昏過去。
“大哥,你沒事吧?”
身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程懷默心裡一驚,頭腦一瞬間清醒了大半。
轉頭看去,兩個身穿青色絲質袍衫的少年坐在旁邊,跟程懷默長得有些相像,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二弟程懷亮和三弟程懷弼。
程懷亮:“大哥,昨夜魏冰碭的閔硤宀皇首〗艘焦藎鹽頤竅帕艘惶亍!
程懷弼:“是呀,幸虧隻是喝醉了,要不然爹爹和娘親都要親自過來了。”
程懷默朝四周看去,除了門外守著的兩個兵士,並無其他人。
“爹娘沒有過來吧?”
“沒有,別聽三弟瞎說。”程懷亮看大哥如此緊張的模樣,悄聲問道:“大哥,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你怎的喝成這副模樣?”
程懷默呼出口氣,拍著腦袋回憶道,記得昨晚與一個白面小子拚酒,正喝得興起時,天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
抬手伸進懷中摸出錢袋,打開數了數,少了一定金子。
程懷默心底猛然陷落一大塊,難道我喝醉了?
那場比試我輸了?
我當著那麽多手下的面,輸給了一個白面書生!!!
想到這裡,程懷默一時間羞憤不已,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大口大口穿著粗氣,氣血上湧,古銅色的臉活像一塊被燒紅的洛鐵。
“大哥,你,你怎麽了?”程懷亮有些擔憂,輕輕抓住了程懷默的手臂。
“我!我!我!”
“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