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源保回到木櫃台後,還沒站穩,又跑來一熟悉的身影。
“爹,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杜荷迎上前扶著來人。
“我是給金掌櫃帶好東西去了。”杜如晦今天看起來就像換了一個人,臉色竟然有淡淡的紅潤,說話也有了底氣。
杜荷往後一看,兩個下人趕了一車壇子過來。
“這麽多酒啊!”
杜如晦捋了捋胡須,道:“金掌櫃一人便可以喝掉三十多壇西市腔,這麽點酒怕也只夠他兩天的量啊!”
想起坊間無人不知的金掌櫃與程懷默的拚酒傳聞,杜荷滿眼崇拜地點了點頭。
馬車趕到金家書肆門口停下,兩個下人便開始把酒壇搬到書肆裡。
兩步跨進書肆,杜如晦笑容滿面地給金源保做了揖道:“金掌櫃,前兩日品嘗了長安的美食,今日便來嘗嘗長安的美酒吧。”
金源保有些意外,趕忙走出木櫃台,回了一禮道:“杜相,小子受之有愧啊。”
杜如晦揮了揮手,道:“多虧了金掌櫃,我的身體才有了明顯好轉,今日心情也是暢快,想與金掌櫃暢飲一番,可好?”
金源保嘴角一笑:“求之不得。”
杜如晦打發杜荷去買了幾隻烤雞回來,三人便圍坐在木櫃台邊吃吃喝喝起來。
看著大堂裡叫不出名字的酒,金源保興趣大增。
之前第一次去吃羊肉,還以為唐朝都是這個風格,但程將軍送來的兩個名菜可都是美味至極呀。
今日杜相送來的酒,應該也跟那西市腔有區別吧。
杜如晦看著金源保的面色,心底暗喜,吃了一口烤雞之後,便開始逐一介紹。
“金掌櫃,今日我帶來的酒,不僅有用稻米釀的清酒,如郢州富水、烏程若下、嶺南靈溪博羅、宜城九醞,也有用高粱釀製的糜子酒,如魯酒或者長安本地的西市腔、新豐酒、郎官清、阿婆清。”
至於那些,杜如晦指著最邊上奇形怪狀瓶子的酒,說道:“都是西域美酒啊,什麽葡萄酒、蘋果酒,多的很呐!”
金源保一聽,臉上眉飛色舞,酒癮大漲!
就算唐朝的釀酒技術太差,只能釀啤酒那種規格的白酒,那西域那邊的葡萄酒什麽的,應該跟現代喝的差不了多少吧,雖然自己更多的喜歡喝白酒,但喝葡萄酒也能找一點現代的感覺呢。
杜如晦很滿意金源保的表情,從懷裡鄭重地摸出一個小玉瓶,輕輕扒開瓶塞。
刹那間香氣四溢,醇香彌漫到了書肆內外的每一處犄角旮旯。
房家兄弟和胡小松在門外站著,眼睛咕嚕嚕亂轉,聞到濃烈的酒香之後整個人都陶醉了。
房遺愛自言自語道:“我似乎聞到過,以前爹爹喝過,但是這個味道更香更純。”
“咕嘟!”
幾人同時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這是……”
金源保心底震驚,這味道好熟悉啊,有現代白酒的感覺。
杜如晦閉著眼深深聞了一口,非常享受的樣子。
“杜某也是許久沒有喝過酒了,何況是這瓶酒。”
“這是何酒?”
杜如晦再次穩了一下,悠悠然道:“此乃極品三勒漿,傳自西域。”
杜荷可不怎麽會喝酒,只是在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啃著雞腿,在聽到極品三勒漿幾個字後,差點讓雞肉卡在喉嚨裡,“咳咳咳”地咳嗽起來!
金源保有些懵:“杜相,很名貴麽?”
杜荷咳嗽完之後,
漲紅著臉道:“這可是稀世珍品啊,據說有價無市呢!” 仿佛有無數螞蟻在舌頭上和喉嚨裡爬似的,金源保瞟了瞟玉瓶裡的酒,呈淡黃色,稍稍有些黏的感覺。
杜如晦捋了下長須,道:“所謂極品三勒漿,即用特殊方法貯存,且年份不低於二十年,此酒若不兌水,飲一杯則會大睡三天!”
金源保咂了咂嘴,他可從來沒喝過這種酒啊,不過在網上看到過,這種酒的酒精度數奇高,氣味香醇,口感潤滑舒適。
想到這裡,金源保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嘴唇。
身邊的下人把兩隻玉杯擺放在金源保和杜如晦身前,杜如晦小心翼翼倒了兩個半杯。
杜荷眼巴巴望著杜如晦的動作,末了說道:“爹,我呢?”
“吃你的烤雞去!”
杜荷:“……”
“金掌櫃,我還帶了些低年份的三勒漿,我們兌在一起喝如何?”
金源保擺了擺手,道:“我就嘗一嘗這二十多年份三勒漿最原始的味道。”
說完,金源保端起玉杯輕輕聞了聞,一股濃烈的醇香鑽進鼻孔,衝得腦袋昏昏沉沉。
唉, 即便是喝死了也心甘情願啊。
把玉杯的杯沿靠在嘴上,慢慢傾瀉,感覺到杯子裡的瓊漿玉液正在不急不緩地流進金源保的口腔。
眾人全神貫注地盯著金源保,對於書肆外的大多數人,只是聽過這種世間美酒,今天有幸一聞,那都是一輩子求都求不來的美事了!
今日居然還能看見金掌櫃純飲這種酒,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如杜相說道額那樣,一杯睡三天。
酒水冰冰涼,這是進入口腔的第一感覺。
沒有刺激乾澀的口感,而是溫潤柔和的感覺,像酒,又不像酒。
有一絲甜,又有一絲辣,還有一絲淡淡的酸。
味道豐富,極有層次,就這一滴,便讓人跟做了神仙似的!
天上地下,任我遨遊!
再來一滴,濃濃的酒香似乎滲透進口腔裡所有的縫隙,舌頭上的味覺神經似乎開始了跳舞。
受不了了!
金源保猛一到,半杯極品三勒漿,順著食道進入胃中,先是冷冰冰,隨後忽的溫熱起來,就像冬天的太陽,把整個胃都照得暖洋洋的。
“哈……”
身體裡排除一團濁氣,金源保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
比抽了一包中華煙還要舒爽振奮!
“金兄,感覺怎樣?”杜荷癡癡地問道。
不止杜荷,杜如晦,甚至書肆外的房遺愛胡小松等人,前排的平民百姓,都等待著金源保的反饋。
金源保閉著眼睛,感受著身體內的變化,回味著那股醇香,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美滋滋地舒了口氣:“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