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輕這有孕將近九個月時,她答應替夏二小姐做的裙子總算是收了針。
她替夏二小姐做的仍舊是留仙裙,不過又與韓小姐的略有不同,夏二小姐不如韓小姐高挑,她替夏二小姐做的留仙裙裙擺要窄些,袖口也收了許多,不過二小姐還是孩子心性,她便在留仙裙外又加了一層蕾絲,馮輕在京都的鋪子裡沒找到,自己用薄紗做的,夏二小姐見到裙子,驚的挪不開眼。
“輕輕姐姐,這,這是給我做的裙子?”夏二小姐本來以為自己沒有雲錦,馮輕做出來的裙子定是不如韓小姐的,沒想到雖料子不同,可馮輕愣是有本事將同款裙子做出不同美來。
“二小姐可要試試?若是有不合適的,我再改改。”家裡房間多,馮輕專門改出一間客房,有備無患。
夏二小姐點頭,“好,我這就試試。”
跟在夏二小姐身後的丫鬟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家小姐。
這畢竟是在外頭,她們跟馮輕又不太熟,在這裡貿然換衣裳,不安全。
夏二小姐注意力都在裙子上,她沒注意到丫鬟的表情。
“二小姐放心,我相公今日不在家,家裡就幾個婦人。”馮輕這話雖對著夏二小姐說的,卻是說給她的丫鬟聽的。
那丫鬟心這才定了些。
不過夏二小姐在客房換衣裳的時候,這丫鬟仍舊警惕地守在門口。
等夏二小姐再出來時,院子裡除了馮輕外,其余人都忍不住發出驚呼。
這件淡粉色裙子襯的夏二小姐臉越發燦若桃花,也讓夏二小姐身段變得修長纖瘦,本來是個小美人,穿了這裙子後,竟更豔麗幾分。
“怎麽樣?好不好看?”夏二小姐提著裙子在眾人面前轉了一圈,急切地問。
馮輕家裡沒有一人高的水銀鏡,她沒法看到自己全身。
“小姐美極了。”哪怕日日見著二小姐,這衣裙一換,二小姐跟變了個人似的,美的她都不敢認了。
“二小姐可以換一種妝容。”馮輕提醒了一句。
“換成什麽樣的妝容?輕輕姐姐可願意幫我?”此刻起,夏二小姐對馮輕的信任已經躍居到韓小姐之後了,她急切地問。
馮輕卻搖頭,“我只會做衣裳,妝容之事卻知之甚少,夏二小姐不妨問一下朋友。”
夏二小姐也不失望,她沒忍住,又提著裙子轉了一圈,興奮的小臉都紅了,等稍微冷靜些,才走到馮輕面前,抓著馮輕的胳膊,“輕輕姐姐,謝謝你,這裙子特別美。”
“二小姐喜歡就好。”
既然喜歡,夏二小姐自然不吝嗇銀錢。
她給馮輕足足一千兩。
“這太多了。”馮輕推拒,她給夏二小姐繡這裙子一是為了賺些銀子,二則是想趁機跟夏二小姐交好。
別看這些夫人小姐們從不摻和政事,可枕頭風自古都是一記絕招。
馮輕從不小看女子的力量。
也是馮輕運氣好,一來便認識了京都數一數二的兩位小姐,不管是韓家還是夏家,都不缺銀子。
馮輕還想推拒,夏二小姐鼓著嘴吧,有些委屈,“輕輕姐姐,你是不是以後都不願幫我做衣裳了?”
“這才想跟我算清楚?”見馮輕疑惑地看過去,夏二小姐又說。
“自然不是。”
夏二小姐松口氣,“那就好,輕輕姐姐,你千萬別跟我客氣,我還嫌這銀子給的少了呢。”
馮輕隻好收下銀子。
夏二小姐急著回去給母親跟姐妹看,她跟馮輕匆匆告別。
“娘,這銀子你幫我跟相公收著。”如今方蔣氏跟他們住一起,銀子在誰手裡都一樣。
方蔣氏自然不接,“這銀子你自己收好,娘不用,難道你們還能短了娘的吃喝?”
以後方錚為官,少不得要應酬,花費的地方多著,這些事她幫不上忙,自然更是不能拿著銀子了。
方蔣氏人如何也不收,馮輕隻好作罷。
等主人都離開,蔣嫂子咂嘴,這才敢開口,“我滴娘啊,一件衣裳就一千兩,咱們夫人這雙手可真是——”
蔣嫂子找不出合適的話來表達自己的震驚。
王嬤嬤還鎮定的多,“夫人的手有價,可她的這裡卻是無價的。”
王嬤嬤指著自己的腦袋。
“你說得對。”蔣嫂子今日算的開了眼,沒想到不光方公子厲害,就連平日溫和到沒脾氣的夫人都有這本事。
替夏二小姐做好了裙子,馮輕打算生孩子之前就不接衣裙了,她想著多做幾個帕子跟香囊。
金姨也讚同,她身子越發重了,不能太過操勞。
而方錚只在夏二姑娘來這一日出去赴過一回宴,之後沒再出門。
臨近產期,馮輕身子越發笨重,夜裡睡得也越發不安穩,不過因方錚日日看著她,馮輕倒也沒擔心,反倒是方錚自己,每日不過睡兩個時辰,其余時候總想盯著馮輕。
不過一個多月,人越發清瘦了,看的馮輕一陣心疼,趁著方錚沒瞧見的時候,馮輕摸著自己肚子小聲念叨:“乖孩子啊,你若是長得差不多了,就快些出來吧,為娘實在是擔心你爹啊。”
手心被踢了一下。
馮輕開心地又摸了摸肚子,“你聽到娘的話了?”
手心再次被踢了一下。
馮輕心軟的不行,她恨不得親一口自己的肚子。
方錚日日替她把脈,馮輕知曉孩子隨時都能出生,是以,才跟孩子這麽一說。
不知是馮輕的念叨起了作用,還是孩子在她腹中實在待不住了,在九個半月時,小家夥總算是想出來見一見世面了。
這一日午時,馮輕隻吃了半碗燕窩粥,便懨懨地放下碗筷。
不知為何,她困的厲害,也顧不得方蔣氏跟金姨還在吃飯,便對兩人說了聲,起身回了房間。
方錚也跟著起身,卻被馮輕按住了手,“相公,你要把碗裡的飯都吃完,否則我要生氣的。”
“為夫已經飽了。”方錚還是放下筷子,“為夫扶著娘子去休息。”
“相公,你都瘦了,若你不多吃些,待我生下孩子,你都抱不動我。”馮輕捏了捏方錚的胳膊,雖然有薄薄一層肌肉,不過明顯是不如之前壯實。
“好。”馮輕堅持,方錚隻好點頭,“為夫先陪娘子回房。”
方錚有多小心她,馮輕心裡清楚,她沒拒絕。
兩人往回走。
才剛進臥房的門,馮輕腳步一頓,隨即痛叫一聲。
“娘子?”
“疼。”馮輕捂著肚子,可憐兮兮地看向方錚。
二話不說,方錚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往屋裡去。
“相公,又不怎麽疼了。”方才隻疼了那麽一下,與平日孩子踢的時候不一樣,馮輕小聲問:“相公,我是不是要生了?”
“就在這幾日。”方錚比馮輕自己都了解她的身子,方錚也知曉就在這幾日了。
事到臨頭,馮輕才覺出一些懼意,她擔心孩子能不能安然出生,也安心自己會不會跨過這道鬼門關。
她舍不得孩子,更舍不得相公。
“相公,我沒事的。”盡管心裡忐忑,不過瞧著方錚比她還難看的臉色,馮輕忘了害怕,她捧著方錚的臉,“相公直接送我去產房,等我出來。”
家裡產房早早準備好了,穩婆也找了兩個,都是極有經驗的。
“還有些時候,娘子先休息。”這時候若是將娘子帶去產房,娘子定會害怕,方錚徑直將人抱著進屋。
“三郎,你媳婦是不是喊疼了?”馮輕方才那一聲不小,方蔣氏也聽到了。
“勞煩娘讓蔣嫂子去將穩婆叫來。”方錚回道。
“好,好,娘這就去。”說起來,方蔣氏自己生過好幾個,在她看來,生孩子不是啥大事,可事關三兒媳,方蔣氏就緊張了。
更別提沒生過孩子的金姨了。
也顧不得這是馮輕的房間了,金姨跟著方錚跟馮輕進屋,她抓著馮輕的手,問:“輕輕是不是疼的厲害?”
馮輕搖頭,“不怎麽疼,金姨放心。”
“金姨,勞煩你去準備些好克化的吃食,參片也切些。”方錚雖然臉色不對,不過聲音還是沉穩。
金姨忙不迭地點頭, “我這就去。”
這麽多人關心,馮輕心底那點害怕霎時消散。
“相公,咱們孩子很懂事。”馮輕摟著方錚的脖子,柔聲說。
所以不會折騰她太久的。
“嗯。”
方錚將人放在床榻上,輕柔地替馮輕擦去額頭的汗,“為夫陪著娘子。”
“不要相公陪著。”馮輕輕柔卻堅定地拒絕,這不關美醜,若是方錚看著她生孩子的痛苦模樣,定是會自責難受,她不忍心。
“娘子乖。”方錚低頭,親了親娘子的額際,而後薄唇往下,落在有些蒼白冰涼的柔軟唇瓣上。
馮輕未盡的話被盡數堵在口中,她隻乾瞪著近在眼前的人。
肚子開始一陣一陣的疼,除了剛開始那突如其來的一下,之後馮輕便沒有再痛叫出聲。
她知道最疼的還在後頭,不能將力氣先用盡了。
那兩個穩婆住的離方家宅子有些遠,哪怕蔣嫂子聽了方錚的吩咐,坐了馬車去,等接了穩婆再回來,也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了。
馮輕肚子疼痛越發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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