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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會伺候男子,但是要讓她喂一個意識還不清醒的小姑娘喝水,就有些難為她了。
她嘴上說著照顧小姐好幾天,其實也不過都是嘴上說說,多還是青衣丫鬟伺候。
半晌,還不見她將小姑娘扶起來,自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
裝模作樣地用帕子撫了撫額頭,她欲語還休地望向方錚,“方公子,奴婢力氣實在是有限,方公子可願意幫幫奴婢?”
只要方錚靠近,她就有機會觸碰到他,到時不怕他心不軟。
可方錚不是她曾見過的,也不是媽媽曾跟她說過的任何一種男子,她擺了半天的姿勢,卻連一個眼神都沒得到。
只見方錚掉頭就朝門口走。
“重新找一個能伺候人的丫鬟來。”方錚對門口踱步的管家說。
言下之意,屋裡這個伺候不利。
管家是個老人精,聞言,臉色頓時難看了,他知曉這桃紅不安分,只是公子一直沒出門,還沒說如何處理她,他也不好隨意動手,可若桃紅借著小姐想巴上方公子,那她恐怕是打錯算盤了。
“我能,我能伺候的,方公子,我這就喂小姐喝水。”方錚這一出讓桃紅愣住,直到管家已經出現在門口,她陡然就清醒了,急忙跟方錚保證。
桃紅將小姑娘半摟在懷裡,一邊小聲催促,“小姐,快喝水,你已經昏迷許久了,嗓子定是不舒適吧?”
生怕管家責怪她,桃紅喂的有些急,小姑娘吞咽不及,被嗆到,咳的厲害。
本就虛弱,這麽一咳嗽,差點又厥過去。
“小姐!”管家想進門,可小姑娘並未著外衫,他不能進去,隻好厲聲吩咐桃紅,“你若是伺候不好小姐,我定會跟公子說的。”
桃紅這個瘦馬有幾分小心思,也有幾分小聰明,但是若心大了,那就不必留了。
桃紅自然是個識時務的,她瞬間將方錚拋在一邊,連連保證,“方才是奴婢太心疼小姐了,這才急切了些,奴婢會好好伺候小姐的。”
三日前她可是親眼看到公子處理了小姐身邊幾個丫鬟的,尤其將小姐推入河中的那個,據說她身上的骨頭幾乎全部被錘斷,沒錯,就是公子親自拿著小鐵錘,從那丫鬟的小指頭開始錘,到小腿骨,到大腿骨,再到全身。
公子懲罰那丫鬟的時候還讓她們所有人都圍觀,那丫鬟被碎了全身骨頭竟也沒即可死去,生不如死的時候她把一切都招了。
知道了真相的桃紅整個人恍若陷入冰窖當中,她感歎這小小的姑娘不虧是公子的妹妹同時,也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尋著機會,一定要離開。
桃紅低頭,視線落在咳的眼眶潮紅的小姑娘臉上,心下唏噓,沒想到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竟然這麽有心計又狠毒。
正在此刻,小姑娘抬頭看了桃紅一眼。
桃紅打了個激靈,聲音討好又顫抖,“小,小姐,奴婢,奴婢是不小心的,奴婢再給小姐倒些水來,喂小姐喝。”
她盼著小姑娘不要記恨她。
小姑娘點點頭,嗓子沙啞,“謝謝。”
忙著倒水的桃紅並沒看到小姑娘眼裡的厭惡。
人的潛力也真是無窮的,心裡畏懼,桃紅的動作就小心的多,她又喂了小姑娘喝了一碗,一滴都沒灑。
又伺候著小姐睡下,桃紅這才討好地看向方錚跟管家,“方公子,奴婢還需要做什麽?”
方錚沒理會她,也未再替小姑娘診治,他說道:“若是想要痊愈,便喝藥,一日三頓,一滴都不能少,若是小姐覺得活著是負累,倒是可以從今日起斷了藥。”
話落,方錚走了。
這一趟趟的,就連方錚都有些不耐煩了,尤其這半夜,他本該將娘子摟在懷裡睡覺。
“方公子,小姐不是不願喝,只是她實在是害怕喝藥,方公子能不能改改方子?讓藥不要那般難以入口?”管家此時不敢得罪方錚,他小心翼翼地問。
“管家難道沒有聽說過良藥苦口?”方錚是留下這句話便離開。
他知曉這世間有千萬種人,有人無法忍受接觸旁人,有人無法吃某樣食物,也有人不能聞某些味道,可這小姑娘顯然不是此類。
他見的人不算多,可看人還有幾分能耐的。
方錚知曉越是龐大的家族,裡頭越是藏汙納垢,若想活下去,活得好,必須得帶上各種面具,這小姑娘怕是自小沒有人對她上心,到了這十三四歲,已經糾正不過來了。
不過這些事跟方錚無乾,他急著回去見娘子。
自己不在,娘子定不會好好睡覺。
果然如他所料,馮輕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會胡思亂想,她想找些事做,看書不成,靜不下心,索性點了油燈,就著昏黃的燈光,開始做針線活。
哪怕是最喜愛的針線,馮輕也無法全神貫注了。
聽到腳步聲,馮輕放下針線,飛奔向門口。
到了門邊,正聽到方錚跟李鏢師說話,“更深露重,李師傅早些睡。”
“方公子也早些歇息。”李鏢師抱拳。
方錚進了門,剛轉身,馮輕就蹦到了他身上,她臉湊到方錚頸間,悶聲說:“相公去了大半個時辰了,感覺好幾秋都沒見到相公了。”
方錚被她的說法逗笑,直接抱著人往裡走。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為夫與娘子這也算是小別了。”方錚坐在床榻上,乾脆摟著馮輕坐在他腿上,“讓為夫好好看看娘子,這麽久不見,娘子是不是瘦了許多?”
撲哧——
馮輕笑倒在他懷裡。
方錚愛憐地順著她的發絲,親了親她的發頂,將人摟緊。
而後視線定住,他拿起馮輕匆忙之間來不及藏起來的針線,及繡了一半的荷包。
“娘子不是答應過為夫,不會在昏暗的地方做繡活?”方錚問。
飛快地搶走方錚手裡的荷包,往桌子底下的抽屜裡塞。
“我就是怕自己會忍不住上去尋相公,這才找些事做,相公,上面情況如何?”馮輕腦袋使勁往方錚懷裡蹭,每次她這樣撒嬌,方錚就會拿她沒轍。
方錚本就沒有生馮輕的氣,“無礙,以後應當不會再讓為夫上去替她診治了。”
那小姐不過是拿這個來博取她哥哥的憐惜,不過她卻沒料到後來會落水,也料錯了自己這病的凶險。
那小姐是個聰明人,今日之後就該不會討厭喝藥了。
“那就好,這兩千兩銀子可不值相公三番四次的被請上去。”馮輕哼道。
她跟相公身上的銀子雖不算多,不過相公也跟她透露了,強子哥在京都開的鋪子也是小有收獲的,足夠他們在京都買下一個小院子。
有夜半這麽一番折騰,翌日,兩人都起的晚了。
昨夜的雨後來小了些,不過一直到今早才徹底停了,看外頭的天,今日也該是個陰天。
宋鏢師幾人也各自在房間裡,等方錚出門,宋鏢師四人都跟著出來。
“方公子,你跟方夫人早飯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們拿。”除了頭一天有些慘外,之後不知是方錚的法子起作用,還是他已經習慣了乘船,金護衛的氣色好了許多,這兩日也能活蹦亂跳了。
方錚沒拒絕,“那就勞煩金護衛替我與娘子買些粥跟包子。”
這船上的吃喝都是另外要銀子的,畢竟是在船上,吃的自然不如陸地上豐富,早飯基本都是粥跟包子,及面食跟糕點。
能幫得上方錚的忙,金護衛高興地蹦了出去。
宋鏢師四人都吃過了早飯,這天氣太冷,他們也不好早早替方錚跟馮輕將飯菜帶上來。
“方公子,我問了船家,明日船會靠岸,船家要補給,也讓船上的客人去鎮子上購些需要的東西,咱們可要上岸?”宋鏢師問。
明日要經過的是個小碼頭,碼頭就設在鎮子上。
“得去一趟藥鋪。”船上備的上藥不多,不夠宋鏢師吃幾天的。
“那成,到時我們與方公子一起。”宋鏢師點頭。
他的藥一直都是方公子付的銀子,宋鏢師有些內疚,本來保護方公子就是分內之事,自己技不如人,反倒要讓方公子來擔負,宋鏢師想著明日上岸後,不管怎樣,都要自己付銀子的。
他不知道的是,若方錚執意要替宋鏢師看診,他是如何也說服不了方錚的。
拿了早飯的金護衛得知明日會下船,頓時喜不自勝。
整天窩在房間裡,只能在走廊裡來回走幾圈,金護衛早就憋壞了,他還想出去好好吃一頓。
還沒等到第二天,二樓又發生了一件事。
方錚跟馮輕早飯剛吃完,方錚陪著馮輕在屋裡讀書,宋鏢師四人則聚在薄護衛跟金護衛的房間裡打紙牌。
這牌還是馮輕給他們用紙片做的,上頭圖案是方錚按著馮輕的描述畫的,規則也是馮輕教他們的,起初四個男人沒什麽興趣,不過玩了兩天后,興趣就濃了些。
四人是敞著門的,金護衛正對著門口,他剛扔出去兩張牌,突然停下動作,朝門口看。
“我似乎看到有人過去了。”
介於之前幾日發生的事,宋鏢師他們格外的小心,四人連忙扔了拍,往外走。
外頭果真是有個人,還是個婦人。
四人都沒見過這婦人,哪怕是昨夜跟方錚一起上樓的李鏢師,也是沒見過的。
這婦人手裡還挎著一個小包袱,就停在方錚跟馮輕門口。
“你是誰?”宋鏢師粗聲問。
婦人,也就是桃紅,飛快地瞥了四人一眼,在心裡衡量了一番,覺得這四人都及不上方公子,她還是跟著方公子好些。
她羞怯地卷著落在胸前的發絲,細聲細氣地說:“奴家是奉了樓上季公子的令,來伺候方公子跟方夫人的。”
李師傅臉色頓時難看了,若他猜得不錯,這婦人就是昨夜試圖引誘方公子的。
在四人眼裡,方錚跟馮輕是伉儷情深,若是他們中間多了第三個人,莫說方夫人了,便是他們四人都覺得不適。
“小金,將人扔出去。”宋鏢師果斷地開口。
金護衛指著自己,“我,我啊!”
也不怪他有些驚慌,他沒這麽仍過人,還是個婦人。
薄護衛上前一步,“還是我來吧。”
宋鏢師點頭。
他們這些男人雖然不似方錚一般守身如玉,每次走鏢,也都會找個花樓去紓解一番,可他們也從未想過將那些女子帶回家。
這婦人一看就滿身的風塵,將她跟方公子放在一處,那真是玷汙了方公子的一身清風。
“方公子,奴家是桃紅,季公子將奴家給了方公子,季公子說了,若是奴家不能讓方公子收留,那奴家也沒必要活了,求方公子救救奴家的命。”桃紅也是識趣,離開三樓,連自稱都變了。
“薄護衛,快一些,別讓她吵著方公子跟方夫人了。”宋鏢師冷笑,這小婦人可是看錯方公子了,有些人是不值得救的。
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桃紅猛地推開薄護衛,用力撞上門,“若是方公子不收留奴家,奴家只能一死了之了。”
見識過季公子的折磨人手段,桃紅就是死都不會再上樓的。
宋鏢師站的離門最近,他伸手,在桃紅的腦袋磕上門的瞬間,抓住了她的胳膊,將人往旁邊仍去。
桃紅摔在地上,捂著臉嗚嗚的哭。
要知今日,她昨夜就不試圖搭上方公子了,現在的她是進退兩難,若是方公子不收留她,她就真的只有一死了。
馮輕在屋裡聽到了桃紅的話,她奇怪地看著方錚,“相公,你昨夜沒跟我說這一茬。”
知曉自己在方錚心裡有多重要,馮輕倒是沒吃醋生氣。
“不值一提。”方錚放下書,拿過馮輕剛寫的字,評價,“字又好些了,娘子還需繼續努力。”
被誇讚當然是高興,馮輕湊到方錚跟前,親了親他的側臉,不過她沒忘記外頭的事,“相公,咱們出去看看。”
她眼裡都是好奇。
“娘子就不怕為夫動惻隱之心?”外頭的哭聲實在太淒慘,方錚問。
馮輕揚了揚自己的拳頭,哼了一聲,“相公若是不想嘗嘗我拳頭的滋味,可以動了心試試。”
抬手,將自家娘子的拳頭包裹中,“為夫自是只會對娘子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