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錢甚至都顧不得這裡是後院,是他不該進來的地方。
馮輕急忙坐正了身子,聽到小錢的腳步聲靠近,她猛地反應過來,想來榜單出來了。
起的太著急,馮輕不禁晃了晃,她隨手抓著方錚正好伸過來的胳膊,穩住身體。
“娘子,不著急。”方錚扶著馮輕的肩頭,他看得開,“結果既已出來,早知晚知都一樣。”
馮輕卻搖頭,“這哪能一樣。”
方錚無奈,隻好攬著馮輕朝外走。
兩人到門口時,小錢恰好來到院子裡。
王嬤嬤跟蔣嫂子也聽到動靜,兩人顧不得擦手,也焦急地看向小錢。
這麽大喜事,小錢一路回來嘴都咧著的,倒是喝了不少冷風。
“天大的喜事——”小錢表情興奮,說話卻還賣了個關子,他笑的見牙不見眼,等著方錚跟馮輕問。
馮輕倒是想知道,不過方錚卻神色冷淡,他掃向小錢的視線甚至帶著不悅。
小錢笑意僵在臉上,他訥訥地縮著腦袋,都不敢多看方錚一眼。
“相公,你別嚇著小錢。”馮輕悄悄扯著方錚的袖子。
有的人哪怕嘶吼叫嚷都不會叫人害怕,可方錚僅僅一個冷淡的眼神,都能教人退避三舍,小錢一直機靈,他知曉方錚雖然從不大聲說話,不過冷淡的一眼卻要比真刀真槍都嚇人。
“小錢,相公考了多少名?”
馮輕跟方錚說話時語調軟軟的,聽著似撒嬌。
每每這般,方錚心底再大的火氣都會很快散了。
小錢明顯覺得氣溫升高了些,他這才又笑起來,“頭名,方公子得了頭名,是,是會元!”
雖然心裡也這麽想過,消息確定這一刻,馮輕心緩緩落了地,她笑盈盈地轉向方向,也顧不得院子裡還有其他人,直接朝方錚懷裡蹦。
方錚將人接住,腳步仍舊穩穩站住。
“相公,你聽到了沒?會元都中了,狀元還遠嗎?”馮輕喜不自勝,她眼睛裡盛滿了細碎的星光,到底還有些理智在,不然她就直接親上去了。
方錚托著自家娘子,幾乎失神在她那雙含笑的眼裡,他說:“若是娘子喜歡,狀元有何難?”
如此狂妄的話出自方錚口中卻並未讓人覺得那是妄想。
小錢捂著狂亂的心跳,往後退了幾步,暗道,他到底是走了什麽好運,竟能碰到這麽厲害的主家。
王嬤嬤同樣訝然,她一輩子都居於京都,也親眼見過好幾位狀元,可如方公子這般風姿綽約的還是這麽多年來頭一個。
方公子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能耐,前途當真不可限量。
王嬤嬤心情越發複雜,同時也下了決心,以後該全心全意伺候方夫人。
“今日相公考取會元,是大喜事,你們每人多發兩個月月錢。”馮輕仍舊賴在方錚身上,她小手一揮,大方地說。
“王嬤嬤,你跟蔣嫂子這就去買菜,多買些好菜。”馮輕又笑著吩咐,“對了,再買壇酒,今日我要與相公一醉方休!”
會試可比院試難多了,方錚還能將京都一眾公子哥甩在身後,她家相公是不是文曲星下凡?
“娘子——”方錚失笑,他顛了顛身上的人,“娘子不能飲酒。”
太高興,她都忘了自己還有身孕。
抱著方錚的脖子,馮輕問:“那果酒能不能喝?我少喝些,就半杯。”
“不成。”方錚不容商量地拒絕。
“相公,這可是喜事,咱們得慶祝一下,要不然我就喝一口。”馮輕豎起一根手指,試探著說。
方錚仍舊搖頭,“一滴都不成。”
“好吧,那我以水代酒。”方錚為她好,馮輕心裡清楚,既然不能喝,她便不喝。
她拍拍方錚的肩膀,“相公,放我下來,我去給相公做些好吃的。”
她好些日子沒有親自動手給方錚做吃的了,馮輕心裡高興,總想著做些事來分散一下注意力,要不然她笑的臉都會僵的。
方錚並未將人放下來,而是直接抱著回了屋,“娘子無需動手,陪著為夫就成。”
等兩人進了門,院子裡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覷。
還是小錢撓撓頭,尷尬地解釋,“方公子跟方夫人感情真好。”
蔣嫂子跟著笑,“那可不。”
王嬤嬤冷靜的也快些,主子沒有吩咐,他們也得有眼力,“小錢,你去收拾鋪子,他嫂子,你快燒些熱水,再把院子拾掇一下,報喜的官兵應當很快就到了,咱們可不能失禮。”
小錢跟蔣嫂子沒有二話,轉頭按王嬤嬤說的做了。
屋裡,馮輕將幾塊碎銀子裝在一個荷包裡,遞給方錚,“相公,報喜的人快來了,咱們不能失禮。”
這裡是京都,處處都是眼睛,稍微不慎就會落人話柄。
這荷包是王嬤嬤做的。
見識了馮輕的繡技,王嬤嬤哪裡好意思動針線,不過馮輕心裡早琢磨開了,她家相公十有八九會中,只要中了,就有人報喜,他們自然不能讓人空手而歸,相公可舍不得她繡的荷包送與旁的男子。
方錚接過荷包,隨手放在一旁。
他的注意力還是在馮輕身上,拿過方錚的手,開始每日的一把脈。
“心緒有些不穩。”方錚收回手,替馮輕倒了杯水,“娘子冷靜些。”
“我就是太高興了。”馮輕就著方錚的手,喝完了水,她眼睛轉了轉,取來了紙筆,“相公,給娘她們寫封信回去。”
這大喜事當然要告訴方蔣氏。
方錚點頭,他知曉這段日子方蔣氏定然也放心不下。
兩人在屋裡沒呆多久,外頭便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這回馮輕沒有猶豫,拉著方錚起身,朝外走。
方錚仍舊不緊不慢,他反手握著馮輕的手,生怕馮輕太著急,再磕著碰著。
等兩人到了門口,小錢已經請報喜的官兵進門。
方錚氣質太過顯眼,那人抱拳,笑問:“這位可是方公子?”
“正是在下。”方錚作揖。
“恭喜方公子考取會元,小的在這裡祝方公子前程似錦。”一個年紀輕輕的學子便能摘得會元,若是這位公子再懂得經營,以後可差不了。
他們見多了這些官員的起起落落,自然知曉有句話叫莫欺少年窮。
這官兵將喜報雙手送到方錚面前。
“有勞。”方錚將馮輕方才專門給他的荷包遞了過去。
這是喜事,收荷包也是個喜慶,這官兵並未拒絕,他又接連說了不少喜話。
“小的就不耽擱方公子了,這便告辭。”
“慢走。”方錚親自將人送出了門。
等報喜的官兵走後,原本圍觀的百姓都往門口湧過來,嘴裡說著喜慶話。
也別怪他們這般喜悅,這麽多年來,他們這一片統共中過一位進士,三位舉人,秀才倒是多一些,可這京都的秀才也不值一提。
方錚既然已中了會元,那妥妥的能中進士,說不得還能再中個一甲進士。
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他們紛紛朝方錚道喜。
方錚這張臉太具欺騙性,圍觀的百姓覺得這位公子當真如翩翩謫仙一般,對他的好感蹭蹭的長。
方錚朗聲謝了他們,而後掃了小錢一眼。
“我家公子初來乍到,也一直感念諸位鄰裡的照顧,待日後會設宴請諸位,還望鄉親們都能賞臉。”這話是方錚早前就交代過小錢的。
若方錚只是在這裡暫住,自然沒必要請這些鄰裡。
然,鋪子在這裡,以後龔強跟龔嬸他們都住在此處,跟鄰裡交好就很重要。
這些鄰居自然無有不應。
喜慶話更是不帶重樣的。
馮輕站在方錚身後暗暗咂舌。
原來高手真的在民間。
等鄰居好不容易散去已經是兩炷香之後的事了。
方錚牽著娘子往裡走,邊走邊問:“娘子可是累了?”
“不累。”不得不說,她還是很愛聽好聽話的,尤其是誇讚方錚的話,她百聽不厭,馮輕晃了晃方錚的手,“相公,你可看到有好幾位姑娘盯著你看了?”
“沒看。”
馮輕偷笑,她自然不會吃那些姑娘的醋,那些姑娘多是矜持害羞的,她們紅臉只是因方錚長得好,學問高。
不足為懼。
方錚勾了勾自家娘子的手心,但笑不語。
進了門的兩人並不知曉有人來了又走。
不久後,皇宮乾清殿內,一道黑影跪在龍案前回話。
少卿,身著明黃龍袍的中年男子揮了揮手,“去吧,繼續盯著,若是趙家有人找麻煩——”
“算了,你看著便好。”
若是無法自保,便是無能,他自然不會再多費心思將方錚招作心腹。
黑影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方錚中了會元驚動了大半個京都,消息跟長了翅膀一般,方錚跟馮輕才回屋沒多久,韓家跟夏家竟陸續有人上門。
當然,韓小姐跟夏二小姐都是遣了自己貼身丫鬟上門。
打的也是祝賀馮輕的旗號。
不得不說兩位小姐眼光都差不多。
韓小姐送來了整整一副頭面,雖然不是頂級精美,卻也是難得珍品,夏二小姐則是送的綢緞,是他們鋪子裡沒有的上好緞子。
這東西太過貴重,馮輕自然不能收。
韓小姐的丫鬟杜鵑笑道:“我家小姐說了,她與方夫人一見如故,頭面有價,她與方夫人的姐妹情深無價,還望方夫人收下小姐這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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