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人被放了出來,可那些死者傷者家屬仍舊不依不饒,錢家人無奈,家財已經散盡,只能將住的院子跟鋪子全部低價賣出去。
之後將銀子全部賠償給那些人家,這才勉強平息眾人的怒火。
這樣之後,他們最後連給錢老爺子看病的銀子都不剩。
眼見錢老爺子高熱不退,錢公子跟錢夫人嘴裡都急出了燎泡,錢公子實在沒辦法,隻好去對面借銀子。
然,對面掌櫃的竟變了臉,聽到錢公子借銀子,滿臉為難,一時說銀子周轉不開,一時又說銀子被東家收走。
錢公子哪裡看不出掌櫃的意思?
他想轉身離開,可想到他爹還在床上躺著,錢公子忍著屈辱,直接給掌櫃的下跪,求他借點銀子給自己。
掌櫃的最終歎口氣,隻借給他一兩銀子。
再多一個銅板都沒了。
心裡憤怒,錢公子卻也知道這是人之常情,之後他又去了好幾家,都是錢家沒出事之前,錢老爺子的好友。
求了好幾家,錢公子最終也沒湊夠二兩銀子,連一副藥都不夠。
他們一家沒有住處,錢公子只能背著錢老爺子,尋了個橋洞,勉強當做容身之處。
錢公子本以為他們家遭遇這一切都是命運捉弄,那小廝汙蔑他們也不過是為了逃脫那幾十板子,沒想到這背後卻是一樁陰謀。
只因沒過幾日,原本屬於錢家的鋪子卻被齊家買了去,也是到那時,錢公子才知曉對面的米鋪竟是齊家的。
錢公子上門鬧了幾回,也去府衙伸過冤,可知州說案子已經斷了,且錢公子並無證據證明此事是齊家所為,沒有翻案的可能。
不光如此,齊家甚至直言錢家忘恩負義,若不是齊松林說情,恐怕錢老爺子命都沒了,錢家父子不知感恩,簡直豬狗不如。
原本已經熄了怒火的死者跟傷者家人又重新鬧了起來,他們見著錢家父子就打,錢家三口跟過街老鼠似的,錢公子實在沒法子,只能帶著爹娘出了梁州城,勉強在外頭尋了一個小村子活了下來。
錢家早知梁州換了知州,他們原本不抱希望,官官相護,他們有苦也只能往肚子裡咽,直到方錚貼的告示傳到了村裡,錢家父子商量了一番,這才過來。
聽了錢公子的一番述說,方錚轉頭看袁中海,問:“此事袁大人怎麽看?”
當初袁中海雖然面上沒有摻和,可大家心知肚明,若沒有袁中海首肯,他們一家子不可能在梁州城裡再無立足之地。
錢家老爺幾次想尋死,他覺得對不起祖宗,是錢夫人哭求他不要丟下他們孤兒寡母的。
此番過來,錢老爺子也是抱著必死決心的。
若是方錚還是跟之前知州一樣,他一定要撞死在這公堂之上。
待方錚尋求袁中海的意見時,錢家爹娘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心裡只剩下絕望。
錢老爺子甚至想破口大罵,是錢公子悄悄扯著他的手,暗暗跟他搖頭。
經過這麽多的變故,錢公子穩重許多,他觀方錚雖面上冷淡,卻眼神清正,這位方大人許跟袁中海沒有同流合汙。
要不然又怎會將齊家父子下獄?
袁中海努力辨認了好一陣,才依稀覺得錢家三人眼熟,他乾笑一聲,“當初此事認證物證俱在,這錢老爺子也是忍了的,謝大人是看在錢老爺子年紀已高的份上才免了他的罪行,沒想到他們竟還不死心,試圖翻案,大人,下官認為他們這是想借大人的手趁機為他們自己謀利。”
“你,你胡說!”錢老爺子病了一場,雖然死裡逃生,活了下來,可到底還是傷了身子,才說一句話,胸口便跟封箱似的,呼哧呼哧的響。
“爹,你別著急。”錢公子急忙拍錢老爺子的背,小聲勸,“方大人一定會給我們做主的。”
錢夫人捂著臉哭,“我們錢家三代為善,從沒有害人之心,怎麽就遭這種事?大人,求你為我們做主啊!”
“本官倒是奇怪,當日是你們自己承認賣的毒大米,你們害死人也是事實,不然你們為何願意散盡家財,賠給他們?”袁中海喝了口茶,不鹹不淡地質問。
“爹當日承認實屬無奈,他是為了我。”錢公子臉色頓時白了,這事是真的,他無可辯駁,可若是他爹不認,恐怕此時他們一家早在黃泉相見了。
“大人,我們是無辜的,我發誓,若是我們賣的毒米,我們一家都會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錢公子一著急,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說服方錚,他豎起三根手指,渾身都哆嗦。
“那指認你們的小廝何在?”方錚並沒理會錢公子的誓言,他問。
錢公子越發頹喪了,“我爹被放出來後,我也曾找過他,他的鄰居說他們全家都搬走了,搬到哪裡我們也不知道。”
袁中海眼睛閃了閃。
“王釗,你帶兩個人去查探一番。”方錚吩咐。
“是。”
“祝賀,將齊家米鋪那掌櫃的帶來。”
“是。 ”
“至於你們——”方錚看了一眼臉都咳紅的錢老爺子跟哭的搖搖欲墜的錢夫人,對他們說道,“二位暫且先去客棧住著,若是此事有進展,本官會再讓人尋你們。”
頓了頓,方錚又吩咐另一個護衛,“你送他們去,順便尋個大夫。”
哪怕沒有把脈,方錚也看出來了,這錢老爺子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余下的日子也沒多少了。
錢公子頓時淚如雨下,好幾個月了,未免爹娘擔心,再苦再累他都硬撐著,從沒掉一滴淚,方錚幾句話卻讓他感動,也看到了曙光。
他朝方錚重重磕了幾個頭,“多謝大人。”
錢家爹娘被攙扶著離開,堂下隻留錢公子跪著。
祝賀很快便將那掌櫃的帶了過來。
齊家出事,米鋪的人本就惶惶的,見到祝賀,那掌櫃的當時腿就軟了,原本還想著要跑,被祝賀一腳踹飛,硬拖了過來。
幾個月前的事在齊家看來並不是大事,雖然毒大米被處理了,那指認的小廝也離開,但是掌櫃的這幾人還呆在米鋪裡,他們不認為錢家三人還敢再進梁州。
沒想到這一疏忽,竟被方錚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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