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有錢有勢的人數不勝數,說句不好聽的話,街上隨便一塊牌匾掉下來都能砸到一兩個當官的。
像女掌櫃這般普通百姓是不敢跟官家小姐對上的。
一位黃衣小姐款步進門。
馮輕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長相,黃衣小姐已一臉驚訝地問:“方夫人?”
馮輕不太能記得人長相,她進宮次數不多,並不認識眼前這位黃衣小姐。
原本聽到黃衣小姐的要買這鳳蝶鎏金鏨,馮輕以為又要跟以前一樣會遇到刁蠻的官家小姐硬搶,卻沒想到黃衣姑娘面上的驚訝很快換成了驚喜,“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方夫人。”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馮輕也笑著開口,“你好。”
她實在是記不得這位小姐的名字,馮輕暗暗握了握方錚的手。
想讓方錚提醒她一下。
若是讓方錚記京都官員,他從來都是過目不忘的,至於這些小姐,他不曾見過,自然不能準確說出她們是哪家的。
方錚視線飛快地從黃衣小姐臉上略過,正打算與腦中那些官員的面容做一番對比,好找出這位黃衣小姐可能的父親。
“小女周萱雅,在上回中秋宴上見過方夫人一回。”黃衣小姐似乎看出馮輕的窘迫,她絲毫不介意,落落大方地介紹自己,“家父是禮部侍郎。”
周小姐算不上多貌美,卻讓人看著舒服,說話做事亦是進退有度。
“不瞞方夫人,因小女自小就對女工情有獨鍾,尤其是刺繡,也曾拜過師傅,後來師傅說我已學了她十分本事,她教無可教,這些年我一直自己琢磨,卻總不得寸進,聽聞方夫人繡技高超,小女一直仰慕。”周小姐說著臉有些紅。
她也曾想過去方家拜訪,只是方夫人極少出門,她貿然上門,有些唐突,再說了,在京都,不是她想結交便能隨意結交各家夫人小姐的,有時即便後院的家眷之間來往都帶著目的,周小姐不願因自己的衝動給方家帶來困擾,她也不能讓她爹為難。
禮部侍郎不過是個四品官,是勉強能上朝,卻一年到頭得不到皇上青眼的,他爹不是愛出頭愛結交的性子。
在周小姐話落的當口,方錚腦中已有了一張臉。
這位周小姐倒是跟禮部侍郎有三四分的像。
他再不多看周小姐一眼,注意都在娘子握著自己的手上。
周小姐是少有的,在見到方錚時沒有時不時偷看他的小姐,馮輕知道周小姐是真的喜歡刺繡。
來大業這麽多年,除了金姨,馮輕還不曾遇到過這麽癡迷刺繡的小姐,尤其還是如此年輕的小姐,她面上笑意不由真了許多。
“周小姐若是不嫌棄,待日後我有了空閑,可來府上,我們切磋一番。”馮輕感情邀請周小姐。
周小姐喜的差點叫出來,意識到這是外頭,她用力握著拳頭,這才沒有失態。
方夫人說是切磋,她的那點本事又怎好意思與方夫人相較?
她聽出了馮輕的言下之意。
方夫人這是不吝賜教。
“多謝方夫人,待,待方夫人日後有空閑,小女便叨擾方夫人了。”周小姐是個聰慧的姑娘,盡管她迫不及待就想馮輕能指點她幾句,不過方夫人身子不便,她至少得等到方夫人生了孩子, 出了月子才能上門。
“周小姐無需客氣。”提到刺繡,周小姐眼中有光,馮輕也不由笑出聲。
周小姐呼吸又不穩了,她勉強穩住身子,未免自己出醜,便轉了話題,“方夫人喜歡這鳳蝶鎏金鏨?我送給夫人如何?”
周侍郎的俸祿不多,不過周小姐的外祖家卻是世代經商的,周小姐並不缺銀子花,她也是聽人說這鋪子裡有一件鎮店之寶,本想買了回去送給她娘,她娘再過半月便是生辰。
計劃趕不上變化,周小姐自然不會奪了馮輕喜愛的朱釵。
馮輕願意指點她繡技,她送個朱釵給馮輕也不為過。
“周小姐無需客氣。”馮輕自然是不能收下的,“若是周小姐看中了這鳳蝶鎏金鏨,便讓與周小姐,我再看看旁的便成。”
馮輕本也不是非買不可,周小姐轉成過來買這朱釵,想必是有別的用處。
馮輕性子比周小姐想的要好的多多了,人長得又美,性子還好,還有如此高超的繡技,在旁人眼中,是馮輕高攀了方錚,可在周小姐眼裡,卻是方錚高攀了馮輕。
思及此,周小姐上前一步,端詳了一陣馮輕,又看了看朱釵,而後肯定地點頭,“這朱釵與方夫人是極配的,我送給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