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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業有旬假,節假,田假,及大業百年前開國皇帝定下的千秋假。
再有三日便是除夕,皇上宣布罷朝十日。
馮輕早盼著這一日了,這天吃過午飯沒多久,馮輕就時不時往門口轉悠,她想在方錚回來的第一時間就能看到他。
方蔣氏讓小銀趕緊給馮輕端個椅子放在門邊風吹不到的角落,又讓她裹著大氅,再給她揣了兩個手爐,看到馮輕臉龐仍舊一片紅潤,方蔣氏又摸了摸她的手背,是暖和的,這才放心去廚房繼續忙。
自打方錚說過還有不到一月馮輕就該生了,方蔣氏就不準她再動針線,平日裡鍋碗瓢盆自然也不需要她洗的,馮輕每日最多就是繞著院子走。
她知道家裡人都擔心她,她也順著家人的意思,每日少食多餐,再繞著院子走。
馬上新年,天氣一日比一日冷了,馮輕穿的多,走路不比以前方便,她活動時都得有人陪著。
小銀在馮輕的側前方站著,這邊靠近門縫,冷冽的風會從門縫裡竄進來,吹在身上,刺骨的冷。
“小銀,過來些,姑娘家可別凍著了。”馮輕朝小銀招手。
小銀回頭笑,“夫人,奴婢穿的多,不冷,這裡站著能看到咱們府上的園子,風景正好。”
方家對家裡幾個丫鬟小廝都溫和,平日裡也從不擺主人架子,方家幾個丫鬟小廝,就連車夫都對主人越發的忠誠,半年前才被買來的春娘不止一次說她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遇到方家這樣的主人家。
春娘是專門買來照顧方蔣氏跟金姨的。
小銀到方家時間最長,對方家人的感情最深,她平日裡跟馮輕呆在一處的時間也最多,馮輕待她好,她恨不得把命都給了夫人,哪裡在乎這點寒風。
“這大冬日的,哪裡有景致可看?你這丫頭就別哄我了,快點過來,我這大氅厚實,遮擋兩個人足以。”
馮輕正要掀開大氅,小銀忙過來,將馮輕蓋的嚴嚴實實,“夫人可別掀,當心冷風進去,奴婢不站那了,就靠著馮輕站。”
馮輕這才滿意,她繼續往門口看。
本以為明日開始休息,今天要晚些回來,卻沒料,馮輕才坐了不到兩刻鍾,她突然扯著小銀的袖子,忙催道:“小銀,快,扶我起來,相公回來了。”
院門是關著的,
從裡頭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人,小銀還一直盯著門縫看,生怕錯過回來的大人,可她並沒見著人影,“夫人,您是不是聽錯了?天色還早,大人還得過一陣才能回來。”
馮輕已經抓著小銀的胳膊,自己站了起來,她將暖手爐遞給小銀,眼角眉梢都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我知道相公回來了,我聽到他腳步聲了。”
小銀越發迷糊了,若她記得不錯,大人走路向來是沒聲的,哪怕她離大人不過兩三步遠都是聽不到的,她不安地看著馮輕,覺得馮輕可能是太想念大人,這才聽茬了。
不過這會兒夫人恐怕也是聽不進她的勸告的,小銀隻好將她家夫人扶著,往門口走。
小銀開了門,她伸著腦袋往外看,左右都無人,“夫人,大人沒回來,您先別出去了,外頭風大。”
馮輕卻不聽,她仍舊笑,“相公回來了。”
語畢,馮輕徑直往外走,小銀忙跟上,扶著馮輕跨出了院門。
外頭果然無人。
天太冷,路上行人都少了許多,更何況是這巷子深處,馮輕也不失望,她直接往西拐,腳步有些快。
“夫人,您慢些。”小銀盯著腳邊,前兩天才下過一場小雪,地上雖沒積雪,不過路邊沒有太陽照著的地方還是有冰凍,晌午時小銀還聽到外頭一聲噗通,應當是有人摔倒了。
谷瑹
馮輕腳步並未停頓,小銀隻好搬出方錚來,“夫人,你不是說大人回來了嗎?若是大人瞧見你走的這般快,定是擔心的。”
提到方錚,馮輕果然放慢了腳步。
還沒等她再走一步,前方拐角處傳來一聲輕笑。
這一聲笑無比熟悉,馮輕揚起臉,還沒看著人,便喊:“相公。”
身著深藍官袍的方錚從拐角處走了出來,還未靠近,他伸出胳膊,朝馮輕露出笑。
別看方大人在朝堂上溫和有禮,卻極少有人能見著他笑,尤其是這般放松愜意,又帶著情意的笑。
馮輕這回倒是沒著急,她甚至還放慢了腳步。
等馮輕抓著方錚的手,小銀這才跟著松了手,往旁邊站,她垂著頭,不打擾大人跟夫人。
“方才走的倒是快,怎麽為夫回來了,娘子倒是慢了?”方錚將人抱在懷中,手落在馮輕背上,他比馮輕高出大半個頭,說話時,馮輕只能感覺到一道呼吸從耳邊滑過,卻看不到方錚的臉色。
馮輕往自家相公懷裡擠去,她討好地摟著方錚的腰,“相公我錯了,方才不該走的快,你別生氣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小銀低著頭偷笑。
要不怎麽說一物降一物,大人不在家時,夫人最穩重,只要見著大人,夫人就成了孩子,還是個大人說啥就是啥的孩子。
方錚又哼了一聲,沒說話。
馮輕又想往方錚懷裡擠。
凸起的腹部抵著自己, 方錚往後退了半步,嘴上仍舊是不鹹不淡,“大庭廣眾之下,娘子如此不好。”
話雖這麽說,方錚卻沒松開馮輕。
馮輕賴在方錚懷裡,額頭抵著方錚的肩頭,軟乎的聲音幾乎從方錚的官袍直直刺入方錚的胸口。
“相公,我就是太著急見你了,下回我肯定改。”
“還有下回?”聲音比方才涼了些。
“沒有下回,我保證。”馮輕悄悄豎起三根手指,在方錚眼前晃了晃,她又小聲說:“相公,小銀還在呢,給我點面子。”
“娘子也知道要面子?”這話聽起來還帶著些嘲諷。
馮輕腦袋點了幾下,頓了頓,又點了幾下,“雖然我臉皮挺厚的,那是關起門來,只有咱兩時,在小銀她們面前,我還是方家主母,得注意形象。”
頭頂又傳來一聲輕哼。
這一聲要比方才重些,馮輕知道這事算是過去了,她家相公不生氣了。